还是在院子里独坐一夜,落在此处的孤雁,没有什么此刻更加感到孤独,我望着河阳的屋子,门半掩着,里面的纱幔被风吹出,还有些温热气息,就好像里面的人只是出去,还未回来,夜更深一层,仿佛不听使唤往河阳那边走去。
踏进房门里面的烛台也倒了下,蜡油滴的满桌子,床上的东西已经搬走了,柜子空关着,地上的一切都在诉说之前的主人是怎么样的性格,我点上灯就走到梳妆台前,散落的首饰,白天插在河阳头上的绒花,我坐下将蜡烛放在边上,那些首饰散落,花瓣也散了,拿起那朵绒花,靠近烛火才能看到上面有些血迹,只是与这花瓣融在一起,得要细瞧才能发现,我悄悄将这朵绒花收进怀里,已作铭念,好用来提醒有朝一日替河阳报仇。
将蜡烛吹灭,靠着窗外的月光慢慢走到门口,却在一个打翻在地的柜子里,似乎是一些信件,往外看了看,我将这些信件收进箱子带到自己住的地方,关上门,就着烛光,打开箱子里的信件。
:河阳,你一定要振兴门楣,记得进到星月楼里要越加努力练琴,不可一日松懈。我接着打开第二封第三封都是诸如此类的话语,河阳的家人是否知道自己女儿已经不在人世?我将这些信全部收好封存就放在隐蔽地方,外面特地罩了一层布,“河阳,等到一切尘埃落地,我一定将这些信件烧给你。”
翌日,我打开房门的时候莲笙已经坐下吃早点,不一会儿嬷嬷就领着人就把河阳住过的屋子全部打扫一遍,将那些东西全部拿去烧了,嬷嬷做完这些事向着我们行了一礼,“姑娘们早,一会儿画月姑娘就要搬进来.......”
“明白,之前发生的所有事心里有数,嬷嬷不必担心。”莲笙开口,我也只是在一旁应承表示不会将所发生的事情跟画月姑娘说起,嬷嬷点了点头便领着一堆人出去了,换了一批盯梢在门口盯着,这样看来,看守比之前更加严格。
莲笙依旧脸上淡淡的,“姑娘还算聪明,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莲笙姑娘说笑了,某种角度来说我们是同一种人。”
“合作的事情,不知道姑娘你想好没有?”莲笙端起一碗花粥吹开表面的花瓣,“时不待人。”
“容我考虑三天,不是为别的,我想知道你们要做什么?”
“自然是铲除星月楼与林家兄妹。”莲笙不假思索的回答,“恐怕不止。”我接着她的话顺着说下去,“你们想借梁燕的手铲除异己,以及阻止南晋高层腐坏脚步,这是其一。”
“其二,你们也想借着长公主到丽都这一天将搜集来的罪证公布于天下,以此扳倒长公主。”
“其三,在前面这两样全部完成之后,你们一定会知道梁燕究竟埋伏在本地有多少人。”
莲笙不可置否,“姑娘还算有些智慧,少主说了若是姑娘肯倒戈向着南晋,他一定想办法救你出这里,还能还姑娘自由,少主知道姑娘并非看重利益之人,真心换真心,不知道姑娘你还肯......”
“所以,你们打算晓之以情?莲笙,你家少主才是天真之人。”
“姑娘不同意,那少主只好在长公主生辰那天亲手杀了你。”莲笙淡漠语气,“这是最好的结果,于南晋而言姑娘存在威胁,少主不得不下狠心,于情而言,少主知道你与他之间必然会有一场死战。”
“所以这是他想出所谓两全其美的办法?”
“姑娘,有一点你应该知晓,我们少主很喜欢你,这是他亲口与我说的。”说到这里莲笙脸色带上了一层恨意,“少主之前多么意气奋发,自在元州经历一切,我从未看见他如此伤心难过,甚至夜夜醉酒。”
听到她这话,我只好沉默不语,院门外又是一阵骚动,嬷嬷带着画月进来,这画月名次在河阳后面一名,一身鹅绒裙子披着银色斗篷,整个人像是嵌在里面的明珠,画月看见我们两个,缓缓施礼便进到之前河阳住过的屋子里,后面一帮人帮着抬着几大箱子径直往里头去了。
莲笙放下手中的茶盏,“我们还是需要去跟新来的妹妹打声招呼。”嬷嬷出来与我们说了一句:“三位姑娘今日按时去花厅练习,午时安排了表演,到时请三位姑娘做好准备。”这时候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演出的第一天,虽说定了礼物的名义送给长公主,但在长公主正式到达丽都之前这些楼里平时的演出还是要去的,只是不需要向他们招呼,等到熟练之后晚间的演奏我们也是要去的,演出下来还要在花厅里练习指法,培训南晋的宫廷礼仪,每月中旬还是需要考校一次,以确保完美无瑕。
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莲笙先去了画月的屋子,过了一会儿画月与莲笙就一同走出来,我梳洗完毕,今日穿了件接近素白的外衫里面穿着灰色的袄子,带着一些狐毛,头上只是簪了一把素钗配上珍珠步摇,看上去清新雅致,画月朝着我笑了笑:“姐姐这样真好看。”
莲笙脸色恢复到之前的平静,她穿了一身湖蓝的衣衫,底下配着金线绣着百褶裙,抱着琵琶,头上簪着绒花,画月身上倒是华丽非常,里里外外看着都像是金银线绣着的衣衫,几层衣衫还能显着曼妙身形,她与河阳不同,河阳是沐浴在阳光底下的花朵,朝气不失可爱,而画月更像是金山银山堆砌出来的小姐,浑身透着贵不可言。
不知道为何想起河阳眼睛又开始泛酸,我努力克制自己的心绪不外露,调整了一下呼吸就往画月身边走去,画月瞧着我,“姐姐,是不是被风沙迷了眼睛,怎么红红的?”
我连忙摆手,“没事,画月妹妹好。”她只是笑笑,气氛有些尴尬之时嬷嬷正好走了进来,“姑娘们快到花厅去,今日要排练宫廷乐舞了。”
我们三个照旧出门,心里却在想乐舞?大概是为三个月之后排练,看样子势必要争一争主舞的位置,这样子离目标又更近了一些,到了花厅,今天林其之倒是没来,但他的那个妹妹一看见我就拉下脸来,讽刺口气:“哟,三位总算来了,可让贵客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