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赏她们一人三百两的黄金,吾很是满意。”座位上长公主起身,扫视了一圈,便朗声答道:“平身。”众人听到长公主如此说着谢过了她的恩,见到公主离开稍稍松了一口,我们三个由着嬷嬷带下去领赏谢恩之后,各自回到房中,据说长公主还要在见我们几个,于是又换上了一层华丽服饰等待召唤,我特地服下几粒药丸,待会儿就要见到这位长公主的尊容,同样也是现在被关在地牢里李行胥的生母。
李行胥是知道自己母亲会来,也并不是全部因为我,所以才在此处多次徘徊,直到这次林其之抓了他,将他锁在地牢里难不成也是他的计划之内,他想换取什么?但是长公主的孩子五年前就死去了,见了长公主之后得想办联系到困在地牢的李行胥。
大概过了半柱香,嬷嬷做了个请字,外面层层叠叠女使站了好几层,好几个宫女打扮与其他楼里的不同,有些华丽又显着低调,格格不入,顺着嬷嬷指的方向,那位看上去像个领头女官,一身翠玉,发髻紧束,头上插着金簪步摇,身上环佩作响,我向着那位女官行礼,那女官点头,跟着旁边的嬷嬷示意了一下,由楼里的三个女使婆子带着我,旁边都是宫中的,一群人浩浩荡荡向着长公主所住的“浮栩庭”。
穿过西边三个回廊,看见一伙人朝着西边送饭,想来他们也不敢真的对李行胥怎么样,不然不会还给送饭菜,正想着又往东走了几百尺我慢慢记住这些路,只怕今晚又要探险一番了,我低着头盘算需要做什么,想必元墨她早就准备今晚的行动,还得防着她,头疼无比。
领头女官示意所有人停住,浮栩庭到了,她进去通报了一声,便让星月楼的人等在外面,浮栩庭里面全部由着宫里人接手,嬷嬷将我交给了宫女们,踏进浮栩庭那一刻,强烈的花香扑鼻而来,“长公主素来喜欢鲜花。”林其之瞬间出现在我身边,提醒着我;“你要注意,进去不可直视公主,有问必答,不要多话。”嘱咐完这几句迅速走开。
这门庭三进三出,庭前有个五凤影壁,上面装点了花束,地上里里外外清扫过好几遍,看上去一层不染,宫女们各自都在做着手上的活计,匆匆人影,不做半分停留,我用余光瞟着周围环境,女官做了个停的姿势,我知道,终于到了。
里面打开了门,领我前来的女官与里面的女官接头接耳了几句,又把我交给了里面的女官和宫女们,房间里飘着淡淡花香,跟着外面有所不同,外面是鲜花香气透着空气中的湿润与脂粉味混在一起,里面就是纯粹的熏香与花香在一起,隔着重重帘帐,依稀能感觉到里面女子仪态万方,虽是斜靠在榻上,身边的宫女与我一起向着这位南晋实权者跪拜行礼,我就跪在地上不做抬头,里面好像耳语了几句,领头女官到我身边低声说:“贵人很喜欢你的琴声,要你再弹奏一遍,至于是什么曲子,姑娘自己决定就好。”
我伏在地上点点头,旁边的宫女搬来一张凳子,女官示意我坐到那边,我谢了恩起身低头接过琵琶,弹什么曲子,脑子里有些空白,不如就柳乐师刚教会的那一首神仙曲。
想着柳乐师教会的故人西去孤单影,指头便开始拨弄起来,上下拨动翻飞,将自己的情思注入进去,这首曲子与外面演奏的绵绵情思不同,这首原曲基底是从军中而来,是那些儿郎们千里奔袭为国征战的激昂愤慨之气,柳乐师稍稍改动不至于太铿锵,转音间的柔丝犹如天外飞仙,有时冲上云霄有时下入九幽,神鬼魔道,是为神仙曲。
这一曲完毕之后,坐在里面的人挥了挥手,旁边的女官便上前,“贵人很是喜欢你的琵琶,这是赏给你的。”
看着旁人抬出几箱金银首饰,全是上好成色,赶忙起身跪在地上:“奴谢过贵人赏赐。”说罢又行了一个大礼,里面的人影让周围人全部退了下去,帘子慢慢退开,琳琅环佩声从正前方传来,甚是好听,我只是伏在地上,只能看见白色衣裙边缘,长公主身上真的很香,是那种常年浸在香料中的体香,她不知何时坐下,令宫女扶起我,低着头,她开口便问:“几岁了?”
我答道:“奴今年十九岁了。”
“念过书没有?”
“回公主的话,读过一些,只是认识些字。”
她的语气柔和又带着些威严,接着听她又问:“这乐曲是谁教给你的?”
“回公主的话,是这楼里请来的柳乐师。”
她停顿了一下:“让柳乐师来见吾,你,可以退下了。”
我听到这话,于是跪下谢恩准备退下,“丫头,你可知这楼里有没有一个叫李行胥的人?”
“回公主的话,奴不清楚。”我态度依旧恭顺,“行了,退下吧。”
再度谢恩,照着先前的一遍路数又交给了楼里的人,由着楼里的人带着我回院子,回去路上还在细想,为什么长公主要找我问李行胥的行踪,难道她已经知道自己“儿子”被困于此?
回到院子,随着我进来的还有几大箱的赏赐,我照例将一些金瓜子分给了院里的嬷嬷丫头女使们,她们笑的很高兴,小厮们把赏赐给我的东西抬进来,我也分给了他们一些,小厮们自是很高兴的吃酒去了。
院里的人都做鸟兽散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我放下琵琶关上门瘫在位置上捂着膝盖,在元州府都没跪得这么多次,果然见了宫里人就是不一样,门外这时候响起敲门声,我跟元墨通过气,在门梁上轻重分别敲三下,已表明是她来了,可是这敲门声很显然不是元墨。
我换了副面容心情,像平日里一样开门,林其之就站在门外,他面上情绪看不出什么变化,不过这人一向喜怒无常,今日来怕是目的不简单。
他就坐下看着周边赏赐,“长公主很欣赏你,给你的比他们多了好多倍,素锦姑娘你果然不失我所望,小爷希望你成为我楼里的一块招牌,这意思,你懂?”
“奴,不明白,还请公子明示。”
“你想去南晋京城吗?”林其之难得用正经口气问我,“素锦姑娘?”
“不瞒公子,奴家人指着我上京,可以让家族中人活得容易一些,”站在背光处我面上的表情他也看不太出,“奴一定要去京城的。”
“小爷要开什么条件你才愿意留下?”
“奴,志在京城,不在丽都,不过唯一可以做到的事,公子想听吗?”
“请说。”
“奴在公主生辰宴之前会为星月楼挣到全江湖最响的名声,只求这院子里的姐妹们平平安安,这一点还希望公子答应奴。”
“就这点?”他有些不可置信,“还有呢?”
“只求这个。”我语气坚定的,心想这样能保证箫元墨的身份不被暴露,还有莲笙的计划,总是能控制一些,而这些是今日在长公主面前露这一手的根本原因。
他见我诚恳,叹道:“姑娘这语气,很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
“那人身手极好,几番交手小爷我都落入下风,尤其是在元州那会子,第一次看到这么虎头虎脑的姑娘大半夜只为来把我揍一顿,自进入江湖以来,没人敢跟小爷我这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