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大宇朝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贩夫走卒都很尊重读书人,大抵还是因为读书人太少了。那时候内乱五六年,礼崩乐坏,谁拳头大谁说了算,所以时人大多习武,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读书人想活下来就要依附于人,难免灰心失望,后人习文者寡,更有极端者,烧了先贤着作的也不是没有。
大宇王朝第一次会试参加者只有五百多人,最后朝廷无人可用,举人当了县令,秀才不需再考便可入官署。识字的人少,流传于世的名篇佳作更少。白瑞成这些年竭尽所能在民间收集各种遗作,唯恐其湮没于时,现在这些孤本就藏在三进院的书阁中等待它们的有缘人。
大皇子与白家两兄弟到底年龄大些,课业较多,每日泡在书院不得出。小四、小五自从来了书院那就如老鼠掉进了米缸里。诺大的山头成了他俩的游乐场,麦田里捉迷藏、塔林里寻宝......伴着夏日的一步步逼近俩人肤色也由浅变深。
这日午后,写完大字的俩人赶紧下山去了。从书院到听竹馆需得先下到半山腰再向东折返上山,因为两个山谷之间是悬崖峭壁没有通路。他们这样急匆匆是代表兄弟几人给小弟弟送百日礼物。
虽然用尽了各种手段,小鱼儿的夏天大抵是不好过的。近一个月来,他基本没有出过寒潭,了凡计划百日一过便让他睡在水上。值得庆幸的是,当初这寒潭应该是打在了地下河上,虽空气流通慢些却也不会憋闷,但了凡还是减少了自己进入寒潭的时间,只每日来送奶换洗进来。
今日到底小鱼儿百日,如果是在府里少不得摆宴庆贺,如今不能了,可是来看望的家人不少。今天一大早国公府罗国公带着太夫人便上山来了,看着当初哭起来想猫叫的小娃如今粉嘟嘟白嫩嫩,太夫人直点头,对着罗夫人说:“都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可不就是这样。你父母一项怜贫惜弱,我们罗家也从不苛待人,我们两家的后人怎么会不好?听说你把那些没了父母亲人的孩子都养起来了?你做得好。一会儿让老大再送香油钱,这是我的那份心,菩萨保佑我孙儿健健康康。忘了和你说,你那三弟妹如今也有喜了,宫里的太医说恐怕是双生。”
罗夫人赶紧表态:“只是让母亲受累了。”太夫人握着儿媳妇的手拍了拍,“我还是那句话,‘我还没老到动不了。’你们只管做你们的事去。”“儿媳多谢母亲成全。”“一家人不说那两家话,你的儿子你疼,难道那就不是我孙儿?我的孙儿我也疼。”说完转头看着在寒玉床上趴着的乖孙子,“瞧瞧我这三孙儿这小样长得直戳我心窝子里。”
“三孙儿?嘿,我叫你祖母你竟然骂我!”三孙儿立马不乐意了。
“这小子不但长得像他老子,这狗脾气也像得很!”老太太又飞来一枚小刀直戳父子俩心窝窝。父子都不乐意了,同时发出抗议:“娘,你说什么呢!”“啊呀啊呀......”
“拜月,你看一下是不是冰没有了?不然小鱼儿很少哭。”拜月赶紧上前。原来这寒玉床不但本身会撒发凉气,这床下还有两个长匣子可装冰块,所以罗夫人才敢把小鱼儿搬到主院来玩儿。这会冰块化没了,小鱼儿一热就爱焦躁,拜月跑到地库里换好了冰,他又生龙活虎起来。只是还在抗议祖母说的话,叽叽歪歪自己抗议个不停,也不管有没有人听得懂他的话:“哎呀呀呀......”那意思是我这么可爱,我爹那么丑是怎么像一起去的呢?心好累,真像吗?我想要面镜子啊。
“爹爹,祖母说弟弟像你,他不高兴了。”一直守在一旁的小哥哥罗忱,神奇地看懂了弟弟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