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一定非得要一个理由,我完全可以杀了他再自杀的……
叶问草慢吞吞地把椅子上的书包卸下来,双目无神地看向叶凡。迟钝的思维计算着她突然站起来,然后抡起椅子就往叶凡脑袋砸上去,在被众人制止前把他砸死然后再自杀的几率有多大。
僵硬的神经模拟着血腥画面,然而无力的四肢告知着叶问草:可能性不大。
浑浊的眼神因为这个准确的定论而有了一瞬的清明。叶问草看着那个变态的侧颜,呆呆愣愣地想着不知道从哪个莫名其妙的网页看到的知识点:
人是没法掐死自己的……好像砸也砸不死自己,因为潜意识会自己保护自己,所以没法发挥出砸死人的力量?……是这样么?记不清了……好像,是这样的吧……
啊——
叶问草拽起地上的书包,把沉重的书包挂在椅子后边,似乎也挂在了叶问草的心里。
叶问草怔怔地看着自己白嫩的双手,大脑一片空白,但很快就浮现出了那个变态如残影般动作的手。
又上课了,那个变态又在继续。
叶问草大脑放空,百无聊赖地想着那个变态这么搞怎么活到现在的?
呵。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一下。控制不住的笑意让叶问草稍稍有了生气,迟钝的脑袋又开始鬼使神差地运转。
啊……杀人犯法,犯法连累家人,我死不要紧,但是我的家人不能因为我而蒙羞……但是还是好想杀了他,他真的好碍眼啊……他为什么跟我一个姓?真恶心,跟那群恶心的亲戚一样。我为什么会跟他一个班?好想吐。好难受。草了,想起来了,是因为我中考考太差了所以才会沦落到跟他一个班,啊啊,真菜啊叶问草,你果然是个废物……但是杀人犯法,犯法连累家人……但是……
“邦邦邦。”叶问草狠狠砸了自己的脑袋三下,将混乱的念头物理驱逐,开始写起了作业。
那个变态是不是离自己更近了?
疑惑如野草丛生。叶问草写着作业,不论头怎么低、怎么正,都能从余光中看见那幻影一般的动作。
真是疯了。
叶问草就这样一个人发着疯,无知无觉,如生如死。然后和文玖聊天就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热情又殷切,像是死前最后的狂欢。
就这样疯一会儿,乐一会儿,叶问草浑浑噩噩地活着。在偶尔的冷静时间(也就是叶凡停止动作一段时间后,和下一次动作开始前的时间)中,叶问草勉强给自己定了个计划。
她会向老师举报的,会的,哪怕举报不成功,哪怕所有人都不信她,哪怕所有人都骂她恶心她唾弃她这个举报狗——她当着老师的面自杀也要换位置。
在一个晚自习放学后,她和文玖并排走着,在文玖激动地讲着故事的时候,叶问草抬头看向女生宿舍的顶部。
五楼啊。
五楼应该是能死的高度吧?但是,晚上熄灯的时间特别早,一到点上楼的楼梯就会落锁,而且宿舍天台她也没去过,不知道能不能上去。她自己的宿舍在一楼,是怎么跳都死不了的高度。
唉,这个还是作为备选吧。
教学楼也是,唉。
而且摔下来吓到人,到时候万一要赔偿,还是给家人添麻烦,要不然……还是随便找个角落割腕吧?
不过文玖一放学就来找她,早上也在宿舍楼下等她,甚至下课也会来叶问草的位置来找她聊天,让叶问草根本找不到时间独自实施自杀。
唉……
叶问草笑着和文玖分别,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宿舍的妹子们不太熟,但是人都不错。叶问草笑笑,继续做着人类必要的社交后,和大家一起沉沉睡去,于死亡般的睡眠中等待着黑夜的过去。
睡眠是好事情,那么与其相似的死亡呢?
叶问草在幻想的死亡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