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凌尘说愿意,巩华容明显地开心起来,他们这一群人等了这么久,才等到张凌尘出现,又终于答应完成报仇之事,总算没有白等。
但张凌尘转而又说道:“让我去做,也可以,但你们得答应我,只是杀了那阴阳大士伍承运即可,不能引兵作乱!”
巩华容也赶忙点头:“那自然是,那自然是。御北将军还在的时候,就时常告诫我们要以天下苍生为主,切不能以兵祸世,如今更是不会。”
枯桑听着,却是笑了出来:“怎么,张凌尘,你以为杀掉伍承运,就那么简单吗?要知道,他怎么也有太玄的实力,更是掌握着整个延黎王朝的阴佐门,手下颇有实力的暗探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岂是说杀就能杀得了的?”
张凌尘回头去:“师祖,我自然知道,以我目前的实力,别说杀他,可能接近他都做不到,但是,我需要的只是时间,而他,只会离死越来越近。”
“你能这样想,就很好,完成此事固然重要,在我觉得可以之前,我会陪你走很多地方,你可得准备好了。”枯桑眯着眼看向张凌尘,仿佛他并不能经受住考验一样。
张凌尘闻言,也不废话,当即说道:“师祖,前路即便凶险,无非上刀山下火海罢了,我曾经注定活不到成年,能有如今,已是赚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只不过,前路渺茫,人生苦短,我还是希望能尽早回到师父他们身边去。”
“那就得看你自己了。”枯桑道。
“那,我们去哪?”张凌尘问道。
枯桑却并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看向了巩华容,说道:“巩将军,你可暗中先将你们曾经的御北军旧人联络起来,我的想法是,到时候将整个阴佐门连根拔起来,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你们岱山上的那位的意思,明白吗?”
不及巩华容回应,他继续说道:“至于张凌尘,我们下一步去哪里,你到了就知道了,莫要再问。”
张凌尘和巩华容同时点头,各自心中,都为接下来的路有了一定的打算。
“那便走吧。”枯桑说着,便又要起身离开。
“等等,大师,是不是让我们少主吃一口再走,想必,当下也饿得紧了吧。”
“不,他吃不吃饭,睡不睡觉,我说了算。”枯桑说着,便已推门走了出去。
张凌尘看了一眼巩华容,笑了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并不在乎。
随即,他也紧跟着枯桑出去,昨日才挨了戒尺,他可是记着清楚呢。
从巩府出来,枯桑还是先前那样,自顾自走着,越来越快。
张凌尘紧跟着,还是吃力起来。
在城里时还好,可随着二人出了城门去,枯桑更是像飞起来一样,一阵风似的,沿着向西的官道而去。
从安定城西门出来,便是泗水河其中一条支流,安定河。
这河并不多宽,更像是一条溪流。
两岸的百姓们依靠这条河,不说过得多好,总也过得去。
这条河一直蜿蜒向西,越来越窄。
直到临近一个叫甘良的地方,因着嘉峰雪山在此的缘故,才有逐渐宽广起来。
而这里,则又到了延黎王朝的最西边的一个州,横州。
横州人尚武,且日子大都过得差一切,所以延黎王朝的兵勇,有几乎一半出自这里。
才至甘良,张凌尘便被远处的雪山所震撼。
据说,乌兰国的雪山几乎与天齐高,这才见了一座嘉峰,就已经让他大开眼界。
这里的人们,穿着也颇为独特,并不和长安一样。
枯桑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一路上,二人的速度比之河道的船只还要快上很多,张凌尘也着实有些吃不消了。
可即便到了此处,枯桑也还是没有要告诉他究竟要去哪的意思。
算起来,他已经有两日没进水米,也不知道枯桑这样对他,究竟于他有什么好处。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嘉峰之下,一丝冷意袭来,让他更为难受了些。
这山似乎全部由石头垒成似的,寸草不生,在临近半崖的时候,被一层又一层的冰雪覆盖。
张凌尘终于忍受不住,开口问道:“师祖,你这究竟是要带我去哪啊?”
枯桑依旧在他的前面,金黄僧服随风冉冉,仿佛并没有听见他说话。
张凌尘无奈,哪怕双腿已经像不受控制了一样,也只好继续坚持着。
又往上爬了很久,似乎可以看到正山顶之中,有一座庙宇,这庙宇虽没有特别大,但也正好将整个山间覆盖起来。
张凌尘此前并没有见过这种庙宇,正好奇地望着,枯桑却说话了。
“听闻去年上清节比试之时,你曾使出过我天台金刚拳,就是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张凌尘想了片刻,不假思索道:“我那是假金刚拳,最多也就参杂了一点金刚拳的皮毛,还是我小时候,春生叔教会我的,当时只说让我强身健体,我也没有想到有一天竟会用上。”
枯桑继续向前走着,又道:“那你想不想学真正的金刚拳呢?”
“不是说,金刚拳乃天台宗独门绝技,轻易不可外传吗?怎么,我也能学?”
枯桑虽背对着张凌尘,但张凌尘还是能感觉到他在笑着。
“别说是金刚拳,即便是大昭法相,亦或者我天台之绝学大悲剑意,也不是不能传给你。”
张凌尘闻言笑笑,他知道枯桑并没有骗他,却倒是开起玩笑来:“那,岂不是需要我剃度?”
枯桑也哈哈笑了起来:“不,不用,我天台自是不缺你这样的一个僧人,我教你天台秘法,为的,也不是让你变成光头。”
“那是为何?”张凌尘反问。
“这话说来就远了,你就当我是在赌气吧,这世上很多事情,其实都是人与人赌气所造就的,互相争斗,互相攀比,弱者依附所谓的强者,强者打压所谓的弱者,可谁也不知道那些事情的发生究竟会有什么意义,但都那样做了。”
“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应该有所改变,我老了,也吃够了那些规则的苦,同时也被那些规则深深束缚着。但你不同,所以我寄希望于你。”
张凌尘听到枯桑这样说,反倒有些不自然起来。
以前,还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这样的话。
“那你又为何觉得,我就会做到你所说的那些呢?”张凌尘问道。
枯桑却又再次沉默起来,而两人也就快来到那座庙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