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过去,邱天一带着一种失落的神情,慢慢向眼前的几人走来。
黑暗快要过去,东边暖阳就快要爬上来了。
“师叔,你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怎么你才一出手,他就认输了?”
唐钲潇笑着,并没有正面回答张三福的问题。
“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你跟我想的那么简单,有些事情,如今还不便说明,日后,你会知道的。”
唐钲潇说完,看向了向此处走来的邱天一。
“是我送你去血狱,还是你自己去?”
邱天一仍旧低着头,但还是说了句:“当真让我进血狱?”
唐钲潇道:“这还能有假?我先前就说了,是我和张元元商议出的结果,你若是不信,我们自可以去问。”
“不去了,你陪我下血狱吧。”
唐钲潇点点头,回头看向张三福道:“你们各自回去吧,我陪着他就是了。”
张三福似乎不放心,又出手阻拦道:“要不,我们都去吧,万一……”
“没什么万一,他奈何不了我的。而且,能答应让他进血狱,对他来说,怎么都算好事,想他也不会再生事端的,放心吧。”
张三福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答应让邱天一进血狱,又不清楚唐钲潇此时究竟要做什么,但还是不再阻拦,任由他去了。
邱天一在前走着,唐钲潇跟着,二人向着血狱的方向走去。
天已然大亮,张元元穿着一身素衣,正站在后涯之上,看着两人往主峰之下走去,他的神情很是复杂,不难看出,他的心里也没有底。
自从自己做了这长生宗的宗主,他才知道,很多事情,根本就由不得自己,换句话说,此时的他,前有衣怀嵩掣肘,后面还有能量更大的人去操控,他如今的处境,可是要比张七十当日还要艰难不知道多少。
“你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到的吗?”
邱天一向前走了很远,终于开口。他的内心,此时有很多的疑问,不亚于张三福心中的疑问。
“你是说,先前的那股洪流吗?想你也能够猜得出,这种力量,代表着什么吧。”
邱天一点点头:“既然你们已经有了能够击败我的方法,为什么又要一意让我进入血狱呢?难道你们不知道,若是让我再次掌握了血狱元气,你们恐怕都不会是我的敌手,哪怕你掌握了那种力量。”
唐钲潇没有表情,阳光升起来,即便他站在谷底,可还是被太阳照耀到了脸上。
“当年,若彤死的时候,我曾心死如灰,自己也不想活下去了,那个时候,你要是能给我一个机会,可能后面的很多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我不妨就直说了吧,世间很多人,能够将后事推算的那般清楚,无非是太过清楚人心的复杂,所以,很多事情,本来就是注定的。”
“师兄啊,我倒是真的想劝你一句,若是可以,从血狱出来以后,就站在我们这一边吧,你身后之人,恐怕走不到最后。”
邱天一站在了原地,不再动弹。
他似乎在思考,也好像是在感受这种久违的阳光。
良久,他才说道:“我自认为能算得一切,可今天才发现,我始终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那些人,争斗前年不休,难道就真的将前后千百年之事都能算尽?”
唐钲潇听到他这样说,反问道:“那这个血狱,你还下不下?若是不下,很多事情其实会变得更加简单,你既然不相信人家早已算得,那你就不要下了,看后续怎么发展,如何?”
邱天一闻言,终究是笑了笑,在他的心里,无论如何还是要挣扎挣扎的。
可他还是问道:“那你说,我是下还是不下?”
唐钲潇摇摇头:“师兄,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人,你不妨告诉我,你身后操纵你的人,究竟是谁呢?”
邱天一看着自己师弟,想起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像是犹豫着。
随即,他又指了指天,说道:“我自己也分不清了,这一盘棋太大,你我都是棋子,甚至是可有可无的棋子,此时若是能表现出可利用的价值,说不定我还能活下去,但若是我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我或许活不过明日。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唐钲潇看着自己师兄,笑了起来。
“那你又怎知,你究竟有没有可利用的价值呢?作为棋子,是要有作为棋子的觉悟,但你若是不努力往棋盘外面跳一跳,说不定一两步之后,你有没有价值,都将会死去了。”
邱天一哪里会不懂他在说什么,想了想,说道:“那你倒是告诉我,如今,你又是谁的棋子?”
唐钲潇笑笑:“我是谁的棋子,你应该看得出来,或许你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我必须得告诉你的是,你若真的能表现出有价值,我身后之人,至少能让你活下来。”
天地之间,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只有一人。
邱天一仰天大笑起来:“走吧,进血狱再说。”
泓栩被毁,血狱崩塌,此时被巨石围困。
二人使出力气,没有多时便冲开了那些巨石,唐钲潇将那滴精血拿了出来,交到了邱天一的手中。
“你尽管去试吧,我就在外面候着,你是否愿意听我的,且不着急回答我,一切等你出来再说。”
邱天一也不迟疑,将那滴精血握在手中,元气生出,精血释放出奇异光彩,瞬间融进他的身体。
他的周身弥漫着一股腥红的血气,才一进入血狱之中,无尽血色元气包围而来,他仿佛置身于一座巨大的血气化成的池塘之中,顷刻便被吸入其中,不见了踪迹。
唐钲潇看着眼前发生的事,也是摇了摇头。
“师兄啊,不管怎样,你恐怕都会是弃子了。”
落难寺中。
张凌尘已将无相经背诵到一百篇,这些篇章背诵过来,他越发觉得,以无相经来支撑长生诀,那种念力,正在变得越发强大。
枯桑除了持着戒尺监督于他,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搞来很多山珍海味,美美享用。又或者睡上很久,但起来时,总还要刁难一番张凌尘不可。
“今日,可有收获?”
张凌尘正在院中熟悉着大昭法相,虽然已经能够收放自如,但他如今所能施展出来的大昭法相,还是很弱,别说能够控制别人,即便是让外界之人产生幻觉,也还做不到,只是能够在自己的领域里面制造出一片空间,所要走的路似乎还很远。
“师祖,我总觉得这大昭法相,哪怕我再如何用心,催动再多元气,好像也就只能到这个地步了。”
张凌尘说着,看向了身后的枯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