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子反问道:“怎么,你怪他告诉老夫?”
谢子婴老实道:“没有。”
林老夫子哼了一声,道:“你得感谢思齐那孩子。”
谢子婴称是。
林老夫子叹息一声,回忆起昨日之事,还颇为满意,他道:“思齐这孩子稳重,够懂事,不愧是奉常家的孩子,可惜身子骨不太好。我见你整日与他待在一起,怎么也不跟他好好学学?”
谢子婴继续称是。
“不过思齐那孩子跟你一样倔,他竟敢指责老夫的不对,还说老夫否定别人付出,失了长辈恕人的气度。”
他又一转话音,道:“子婴,你想让人信你,你得做给别人看,让他们自愿闭嘴,而非自命清高以为无所谓。”
谢子婴突然想起了昨晚夏轻那句话:我不喜欢迎合别人。
难以抑制情绪,他低低地苦笑了一声。
是啊,倘若当年顺了他们的意,又怎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谢子婴无言以对,又听林老夫子道:“跟你说了这么多,也不知你听进去与否,言尽于此,望你三思后行。”
他又认真地补充道:“子婴你记住,人外有人,天外还有青天。”
也难为林老头心平气和跟他聊了这么久,谢子婴敷衍地应和道:“谨遵夫子教诲。”
说罢总算想起什么,忙又道:“夫子,陶晋……陶夫子之事确是弟子之过,弟子还是那句话,任凭夫子处置,绝无怨言!”
林老夫子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心中清楚便好,至于陶晋,老夫也不喜欢他。”
“??”
就离谱。
这种话是林老头口中能说出来的吗?
林老夫子道:“陶晋此人,不知该说他不谙世事,还是该定论他不知天高地厚,在尘世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竟还跟个孩子一样没有长进。可无论怎样那是他的事,你再不喜欢也给老夫憋着,毕竟他是夫子,也算你的长辈,再怎样也不能让人戳脊梁骨、坏了自己名声!”
谢子婴却不卑不亢地抬起头,道:“弟子想请教林老夫子一个问题。”
“说吧。”
谢子婴一字一句道:“陶夫子并非名士,为何能进孔铭?”
他没说得太直白,言外之意是:他凭什么?
“奉常大人说过他待几日就会离开,具体缘由得问陶太尉。”林老夫子又道:“望你日后多忍着他,只要他待在孔铭一日,就一日是夫子!至于他的为人,你且看着,离了孔铭自是轮不到他耍威风。”
或许是林老头口气的缓和触动了他内心那处柔软,向来吃软不吃硬的他,话音竟不自觉软了下来,“我只是憋不下这口气。”
林老夫子道:“连老夫都得让他三分,别说你爹是丞相的鬼话,说句你不爱听的,他日若你爹谋反,陶政是绝不会坐视不管的,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随文帝一起去临关,文帝出事,他竟还活着,没准陶政就等你爹造反呢,别忘了,我齐方的兵权还握在他手里!”
“我爹绝不会……”
估摸着解释了林老头也不会信,谢子婴没再说下去,转移话题道:“夫子,我没说这个,是昨晚……”
“林老!”他还没说完,就被不远处的喊声打断了。
是陶晋。
“晚辈听闻您来了此处,就不请自到了,还望林老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