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婴昨晚找到医馆后,其实并没有进去跟任思齐打招呼,只是守在外面,听医师说他没事了,才兀自离去。
而今孔铭事了,他心中仍放不下任思齐,便没处理皮外伤,径直去了奉常府。
这个时辰任清冉是不在家的,谢子婴没办法负荆请罪,便也不打算走正门了。
他跟以往忽悠任思齐溜出来一样,翻墙进去了,遂弯弯绕绕半晌后,才来到任思齐房间。
或许是愧疚在作祟,谢子婴愣是没敢进去,只透过支起来的窗户,看清了正背对着他靠在床头的任思齐。
任思齐手中正拨弄着一个类似鲁班锁的木盒子,他脸色苍白,精神气却不算弱,还若有所思地琢磨起木盒子的原理。
看样子是真的没事了。
谢子婴松了口气后,正准备抬脚走人,却在这时,远远地传来一阵熟悉而又急促的脚步声。
谢子婴忙拐到了走廊的拐角。
看到洛子规,他心中愧疚与不知名的情绪再次成了一团乱麻。
谢子婴背抵着墙面,望向了一如既往的明蓝和皎白交错在天际。
他听见房中传出了洛子规的声音:“思齐,药苦死了,你饿不饿?”
任思齐没发声,洛子规憋了一会,又道:“我们这不是逼不得已才没告诉你嘛,后来子婴不也说了?”
“……”
洛子规继续道:“我已经想过了,陶晋回去后定会怀疑子婴是主谋,所以我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不会害他的。”
空气里有片刻的安静,任思齐总算应了一声,“我方才是在想,为何子婴会让流玉哥来找我,现下应该是有答案了。”
“什么答案?”洛子规疑惑道:“子婴也真是的,明明说好了,干什么又找你?”
任思齐沉默了片刻,才道:“子婴可能是想为陶晋这件事善后,担心你们知道他的目的后不会轻易离开,便想让我来带你走。”
他想到什么似的,又皱眉道:“其实大家一起走的话应该没问题,他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我总感觉子婴有事。”
洛子规道:“放心好了,只要子婴不提,他们几个不提,那就没什么事,陶晋一个人没胡话可说。”
谢子婴听到这里,才吐出一口气,并不想继续听他们讨论,兀自离开了。
也是这时,任思齐与洛子规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洛子规不禁沉默了。
任思齐则道:“不对劲,陶晋出了事是要有人出来善后,可大家善后再一起走有什么问题?我总觉得要出事,且你们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后果,子婴也该清楚陶晋事后会找他麻烦,那他为何还会答应你?”
“我想不明白子婴想做什么……”任思齐越往下说,话音愈发着急:“我担心会出事,子规,能否烦你去一趟孔铭?”
洛子规似乎也想清楚了,一改方才的吊儿郎当,正色道:“思齐你等着,我去把子婴带回来。”
……
谢子婴回到家,听说谢文诚又在书房,便主动凑了过去。
谢文诚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堵心折子,正将毛笔往架台上一搁,右胳膊肘往桌案上一抵,随手按在了额头。
谢子婴先敲了敲门,没等谢文诚同意,便直接进去了,还明知故问:“爹,您忙什么呢?”
谢文诚抬头后白他一眼,又端坐好了,继续看他的奏折,遂眸光一凝,倏地站了起身来,“你又惹祸了?”
“好像是的,”谢子婴嬉皮笑脸道:“爹,孩儿说了您可别生气,否则我不说了。”
谢文诚本就有些头疼,见这兔崽子不说人话更觉得闹心,便冷哼道:“不说自己滚出去找医师。”
谢子婴撇撇嘴,只好道:“好吧爹,那孩儿先走了。”
只是走到门口时,谢子婴又转回身扒拉着门框道:“爹,我离开孔铭了,字面上的意思,以后都回不去了,还得罪了林老夫子。”
谢子婴说罢,闪得比兔子还快,也不知谢文诚在书房里是个什么表情。
陈幽若同他待在一块时,总是没什么话可说,陈幽若素来高冷,不大乐意开口,每回总免不了气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