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玉感觉事态正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忙对着所有人行了一礼,又拉住谢子婴,低声道:“公子,走,我们先回去。”
谢子婴却眼看着茶杯被弹落后碎了一地,他冷冷一笑,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爹。”
这下,所有人都噤声了,而大多数的人则是等着看他笑话。
谢文诚指尖颤抖了一下,静静地瞥了谢子婴一眼,神情间竟有一点道不明的复杂。
谢子婴稍微用力推开谢流玉,再次抬首道:“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我齐方岂会因几个乱臣贼子,而循仿亡秦之续!?”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谢子婴,眸中震惊且愤愤,表情复杂得繁多好看,然而他这番话又无从反驳,只能在心里憋着一口气。
谢流玉简直服了,“别说了。”
这回,谢文诚没再扔茶杯了,而是平静地直起身,对在座的官员拱手辞谢道:“谢某对犬子管教无方,还请各位大人见谅,今日先到这里,各位提及之事,本相自会思虑。今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诸位海涵。”
这话就是逐客令了,这些人观看了事态,都自觉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便纷纷嚷嚷着散了。
他们中有的不用正眼看谢子婴,有的是高高扬起下巴、与他擦肩而过,也有一小部分是低头走过去的,至始至终不敢看他一眼。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谢子婴浅笑一声,道:“我就知道,我们父子早晚有一日会这样。”
见谢文诚沉着脸色,谢流玉暗叫不好,当即迈步朝前拦在谢子婴面前,“丞相,公子不是有意的。”
谢文诚却负着手,平淡地吩咐一旁的侍从,“请家法!”
待那人应声后,他再次看向谢子婴,平声静气道:“跪下!”
谢子婴就不跪,还冷笑道:“又想用家法治我,除此以外没有别的了?”
谢流玉急得汗都出来了,又拽谢子婴胳膊两下,示意他别说话,谁知却被他甩了衣袖,他还哼声道:“流玉你别碰我!”
谢流玉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不知道小崽子是哪根筋搭错了,低声劝解道:“你可别闹了,你这样子撑不了多久的。”
不多时,侍者便端着三尺戒鞭交给了谢文诚。
谢子婴在此过程始终冷笑着,看起来丝毫不慌。
谢流玉却是担心他再出点什么事,也清楚他这臭脾气是不可能妥协的,便率先在谢文诚单膝跪下了,“丞相,公子此次差点没命,实在承受不了家法,您原谅他这一次吧!”
谢子婴拼命去扯谢流玉的衣服,想让他起来,奈何用尽力气也没有扯动,便冷声道:“谢流玉你给我起来!”
本该显得有气无力的话音,此刻竟平添了几分铿锵有力。
谢文诚则将谢流玉扶起来,语气也缓和了许多,“他自己的事他会承担,你不必替他跪,出去吧。”
谢子婴驴脾气也没忍住,附和了一句,“是,我自己会承担,你滚出去!”
谢文诚看兔崽子这态度,实在高兴不起来,便厉声道:“他这不是活着回来了?还那么能耐!”
谢流玉没办法了,只好将谢子婴挡了个严实,“若丞相实在生气,是我没看好公子,我来替他受罚。”
话音刚落,就被谢文诚掀开了,紧接着,谢子婴背上挨了一道。
谢子婴拼命咬牙挺住了,却还是极轻的哼了一声,背上一阵刺痛发麻,他一时没站稳,便直直跪了下去。
谢文诚眼底划过一丝不忍,下意识握紧了竹鞭,“书中教你为人处事,你就是这样学的?还是说,你那些书是读给人看的?”
谢流玉眼见他生生挨了一鞭后,整个人都懵了,待回神后,便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身前,惊慌失措地道:“够了,丞相,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