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薏没回藤英苑,她沿着湖边慢悠悠散步。
身后传来一道喊声。
“四妹妹。”
凌薏停身,背影端庄优雅,无端的……让凌若然想起了曾经那人。
那人是所有人心中的禁忌。
无论是凌沉,秦道郅,还是她的夫君……陶书陵,萧舟薏都是不能提起的存在。
凌薏转过身,她立于梅树下,眉眼弯弯道:
“二姐姐还有事?”
凌若然暗道自己多疑,除了方才的眼神,凌薏与萧舟薏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眼前的女子,面庞精致如画,如枝头含苞待放的梅花。
带着闺阁女子独有的羞涩……与年少。
凌若然仍觉得不快,她压下心中隐隐冒出的嫉妒。
“前些日子诗社忙着出诗集,便有些日子没回府上了,四妹妹变化极大。”
从前凌薏名声并不好听,凌若然素有京中才女之名,连提起凌薏的名字都不屑,不愿承认行为粗鄙嚣张的凌薏是她的堂妹。
现在凌薏沉稳不少,方才谈话丝毫不落下风。
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一般。
凌薏:“倘若设身处地,二姐姐恐怕变化比我还大。”
凌若然:“……”
凌薏扬眉:“二姐姐平日忙碌,可得注意身体,看着像是瘦了。”
可不得瘦么,整日喝那么多汤药。
凌薏:“我还要去看哥哥,就不与二姐多说了。”
凌若然点头,“过几日,若然诗社还会在城南开一家分社,届时四妹妹定要赏光。”
凌薏嘴角笑意不变:“那是自然。”
若然诗社是凌若然这几年开的诗社,颇受京城公子小姐们的追捧。
凌薏转身离开。
凌若然脸上的笑意停了。
她年老色衰,外面处处都是容貌鲜亮年轻的女子,再无子女傍身……
凌若然心下烦躁,见到身后沉默不言的丫鬟,又一巴掌挥了过去。
那丫鬟抖着身子不敢动。
等到再抬起头时,眼中满是恨意怨毒。
假山之后,凌薏若有所思收回视线。
凌若然在小径上等了片刻。
兄长凌沉便从凌致言院子里出来了。
凌若然问道:“哥哥在想什么?”
凌沉:“无事。”
凌若然拧起了眉。
这四年来,凌沉越发沉默寡言,活着,却没了当初在岭南时的意气。
当年凌家人初到岭南,受尽了当地官员的折磨,凌沉被贬为小吏,二叔凌晁又是个优柔寡断的。若非靠着哥哥狠心周旋,凭着对萧舟薏的恨,凌家也许就真永远耗在岭南,别提重回京城了。
可自从萧舟薏死后,凌沉就变成了现在死气沉沉的模样。
凌若然有意转移话题。
“凌致言的伤严重吗?可会影响会试?”
凌沉皱眉。
“再养几日看看。”
凌沉问起陶府近况。
凌若然想起那庶子,心中说不出的烦躁。
“每日那母子俩晃来晃去,我都想将二人扔进湖里!”
说完,凌若然蓦地噤声。
她侧目,兄长眼如深潭,气质瘆人。
凌若然心中顿时生起惧意,她讷声:“大哥,诗社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凌若然带着丫鬟,加快脚步。
到了前院,她脚步才慢下来。
凌若然又想起来,当年凌沉得知萧舟薏死讯的那天,哥哥在护城河边站了一天一夜。
萧舟薏和她生的那个孽种,都是祸害!
人死了还不消停!
不远处花丛里,有两个面生丫鬟正在说话。
“还好有陈大夫在,邹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才能保住。”
“陈大夫医术高超,连三公子的烧伤都治好了呢!”
凌若然收回视线,心里动了别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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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致言现在还昏迷着,他除了腿部有伤,日后可能还会影响子嗣。
邹莹只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老爷,致言可怎么办啊?儿子还年轻,要他以后怎么办啊……”
凌晁脸色难看,沉着脸让陈大夫尽全力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