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沈知韫不知道他在哪里,玄胤总会在书信的末尾用很明显的字迹写上他所在的位置。
沈知韫眨眨眼睛,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些小事他还记着。
“我给你写了几封回信的。”她的声音很低,但很坚定。
玄胤疑惑道:“可我一封书信也没收到。我刚去青海的时候,那里的局势还不算乱,书信是可以正常寄出和收到的。”
沈知韫吐出一口气,将双手放在膝盖上,眉峰处细小的伤口衬得她略显苍白的脸更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当时在青海的地址不固定,隔三差五就要换地方。
你虽在书信中附了地址,但那地址只是你在写信的时候住的地方。
而书信寄出和收到都需要不少时日,而我的书信寄过去的时候,你已经搬走了呢?”
沈知韫刚开始的时候也觉得奇怪,她明明给他回了书信,但玄胤下一次的来信内容会让她觉得他压根没看到自己信中的内容。
直到后来发现玄胤几乎每一封书信的地址都不一样,她才想明白过来。
玄胤的眸子里暗藏着懊恼,他那时候年纪小,随着叔伯的确搬了很多次家。竟因此错过了她的很多书信。
要是那些书信他没有错过,也必然不会错过她的童年。在她最难熬的日子里,他便可以陪着她。
玄胤想了想,“可……那也不至于一封书信都收不到。此后一两年,我们便很少搬家了。”
沈知韫低下头,藏起眼中的悲哀,
“那是因为,不久后我父亲在西陵战场阵亡,我的几个哥哥也先后上了战场。我不愿将这些不高兴的事告诉你,因为你所在的地方也很危险,我希望你和我,至少有一人是开心的。”
原来如此。
玄胤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深深击中。他喉间苦涩,几乎说不出话。
“沈伯伯他们……”
他们都先后在西陵战场阵亡。而沈知韫最小的哥哥,阵亡时也不过才17岁。
不敢想象那时候的沈知韫会有多无助,多煎熬,偏偏那个时候,他不在。
“他们会希望你今后都安稳踏实。”
沈知韫点点头,“是的,母亲也这么想。自从父亲和哥哥们相继在战场阵亡,母亲就患得患失,甚至逐渐丧失了生的意志。估计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母亲便想着给我安排一门亲事,好让我日后有个稳定的家。”
玄胤问,“你之前的夫家,是伯母给你选的?”
沈知韫点点头,“母亲说樊家是读书人家,品性单纯,家里的关系简单,不似别的家族那样盘根错节。她说那样的家族,我应付不来,会很辛苦。
樊家虽说家底薄了些,但她给我添上多多的嫁妆,便也能保这一辈子衣食无忧。而且樊家几个兄弟都是文官,樊程式日后也是要走仕途的。
文官安稳,也比武将要轻松许多。是以给我选了这桩婚事。”
玄胤说:“我以为,你不喜文官的。”
沈家是将门世家,而且沈自山夫妇又都是武将出身,也恩爱一生。
他理所当然认为沈知韫会受到父母的影响,也会选择一个武将。
沈知韫的眸子黯了黯,“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过日子罢了。”
玄胤沉默了一会儿,再抬头时眸子里多了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若要相伴一生,若不能选你喜欢的,至少也要选能护着你的。”
“是啊,你说得对。不合适的婚姻,自然是长久不了的。”
“后来发生了什么?”
玄胤顿了顿,问沈知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