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依然和颜锋相对而坐,二人你来我往的一边表面应付着宾客,一边时不时低声说着话,看似满脸温和,实则话语中仿若有刀光剑影在其中拼杀。
颜云姝看着满脸俱是悲痛,疲惫,怨恨,不甘,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的父亲。
知道林太医那番事了了。
如今便又是相府的家事了。
娘亲该是来找父亲要和离书来了。
而显然,父亲本就从未想过要给。
一切不过都是缓兵之计,父亲只想要在这期间,将母亲除掉。
颜云姝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颜丞相,为了杀夫人,你已经折了你的宝贝庶女了,如今竟还要同母亲纠缠。
还想要继续吗?
就不怕下一个,死的又是你最为在意的人?
她坐在二人的身边,秀莲给她倒上一杯桂花茶。
她闻着桂花茶的香味,看向秀莲。
秀莲解释道,“不是不给姑娘用茶叶,只是夫人吩咐了,姑娘还需得和从前一样,喝花茶。”
说着,便将桂花茶递到颜云姝的身前。
颜云姝接过茶。
秀莲继续道,“夫人说,这段时日她异常繁忙,竟没注意到,姑娘竟同她喝了一样的茶,姑娘还小,只能喝些花茶。”
颜云姝点了点头。
这处细节竟被她忘了,自回到这个年岁来,她便一改这个年岁从前的习惯,竟自然而然的,用起了和母亲一样的茶叶。
她心中感慨自己竟然疏忽了这些,又想着既然母亲又已经开始关注这些生活中的细枝末节。
那便说明母亲应该是真的放下了,把相府也放下了。
现下,便只是等一张和离书。
正想着,突然父亲起身离开了正厅。
随风飞舞的白布里,他的脸色极度难看。
紧接着,母亲朝着她走来。
“姝儿怎来了此处?”
说着,文氏将颜云姝从椅子上轻轻拥起来,又悄声同她说道,“你父亲说和离书已经写好,但如今家中有白事未了,便又求得娘亲,在相府再待三日。”
颜云姝眉头紧皱,连忙道,“不可。”
万万不可,即便是再来一次刺杀,让她防住了,死的又是父亲最为在意的人。
可不论那人是朱念言,还是朱姨娘,还是祖母,甚至是父亲自己。
都远远没有自己的娘亲重要。
娘亲的安危最重要!
何况如若父亲再行刺杀之事,她除了百般提防,根本无从知晓,这次又是什么防不胜防的卑劣手段?
因而,相府绝对不可留。
她牙尖死死的咬着唇,继续说着,“不可,不可,说好的今日,便是今日,他怎可言而无信!若是他言而无信,娘亲也大可以直接撕了他伪善的面具,抖出他婚前隐瞒外生子的丑事。”
文氏愣住了。
她沉思片刻,表情严肃。
“原来姝儿都知道了。”
颜云姝点了点头。
“娘亲不必如此迂回,这相府本就是娘亲在小宅院的基础上,扩建至此的,相府本就是娘亲的!如今父亲一拖再拖,必有险恶用心!娘亲与其自请离府,还不若将他们清出门去!”
听得颜云姝如此大胆发言,文氏震惊。
“姝儿慎言,娘亲用朱念言的生死和你父亲做交易,好不容易换的好生和离。若是我们将你父亲婚前欺瞒外生子之事揭露,金猪之事便只能说明是你父亲偏心导致,事关道义,便是按天泽律令,最坏也只能让你父亲丢官卸职,朱念言前途尽毁,并不能将你父亲等人清理出户。甚至,娘亲不仅不能和离,可能还要迫不得已为那二人的将来负责。”
“可是娘亲,倘若父亲不止是如此,还犯了杀人大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