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轩内,宫灯盏盏,暖意融融。
喜桃端着吃食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宜妃坐在案牍前发着呆。
她将豆腐鱼羹和牛肉小饼摆放在宜妃面前,轻声道:“娘娘,这鱼肉是今天傍晚送来的,还新鲜着呢,您快尝尝。”
宜妃回过神,看着喜桃轻轻一笑,端起豆腐鱼羹尝了一口,顿时豆腐的嫩滑和鱼肉的鲜美在嘴巴里弥漫开。
“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精湛了,御膳房的掌膳都快不如你了。”她夸赞道。
喜桃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将牛肉小饼往前推了推:“奴婢手艺粗鄙,哪有娘娘说的那么夸张啊,娘娘你再吃点牛肉饼。”
“好。”
她一边应着一边夹起牛肉饼轻轻一咬,牛肉馅里面包裹着的肉汁直接在口中崩开,配合着外面的酥皮,美味的恰到好处。
这一顿夜宵,宜妃用的很是舒心,喜桃站在一旁见她眉目舒展的样子,纠结了几番到底是没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直到沐浴后宜妃坐在镜子前让喜桃给她梳头的时候。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宜妃盯着镜子中映出的喜桃,嗓音低柔,“刚才用膳的时候就瞧你一脸踌躇的模样,想问什么就问吧。”
喜桃拿着梳子的手一顿,她动了动唇,似是下定了决心般突然跪在宜妃的身边,道:“奴婢就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呢?”宜妃转头,一双眸直视着她的眼睛。
“奴婢…”她握紧了手中的木梳,垂下眼睛,“奴婢不懂娘娘为何执着于要为殿下寻求旁人的庇护呢?殿下在娘娘的身边不是很好吗?殿下还那么小,怎么能离得了亲娘的身边呢?”
“原来你一直在纠结这个啊。”宜妃听后淡淡一笑,“喜桃,旁人不知,难道你还不知道吗?烬儿若是继续留在我身边是没有好下场的。”
话到此处,宜妃的眼神不由得黯淡下来。
她道:“早在生下烬儿的时候,我这副身子已经坏了根本伤了元气,这几年皇后为何没有再继续为难我?你真以为她是大发慈悲,放过我了么?”
“不是的,”宜妃摇了摇头,目中尽是嘲讽之色,“是因为我们母子已经无法对她和她的儿子产生威胁了啊,无宠、无权、没有强大的母族,烬儿又天生孱弱不受陛下的重视……在皇后的心里,我们这对母子能苟活至今,已经算是老天开恩了。”
“…不会一直这样的,娘娘…”喜桃握住宜妃的手,紧张地看着她,“三殿下很聪明很懂事的,陛下会喜欢他的。”
宜妃轻轻叹了口气,笑着说:“无需安慰我,宫中局势我早已看清了,陛下最看重的是皇长子,是他早逝的姜皇后生下的嫡子,我想柳睿锦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能放纵自己的儿子欺辱烬儿却不敢对皇长子有一丝一毫的不满…起码表面上不敢。”
提到商烬,宜妃的眼神逐渐黯淡,她苦涩一笑。
这次不是烬儿第一次带着伤回来了……还记得他第一次被商宴打了之后,哭哭啼啼地跑回来,她心痛难忍,给他处理好伤口又把他哄睡了之后,她一个人跑去长华殿想为自己的儿子讨一个说法,那个时候柳睿锦就站在长华殿殿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讽刺她不自量力,告诫她能让烬儿安稳地活着已经是她的恩赐了。
可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皇后和她的儿子高高在上,而她和烬儿却命如草芥。是,当年的确是自己背叛了她,可因为什么难道皇后她不清楚么?况且她已经受到了惩罚,但她的烬儿是无辜的啊,那些仇恨报复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就够了,为什么要牵扯到她的烬儿?
她这几年的隐忍安分,都是为了能让烬儿好好的活下去,可惜不行啊,她的烬儿一直在被欺负啊……
“烬儿他聪慧睿达,心思敏感又体贴懂事,”宜妃在说到商烬的时候,眉目总是温柔的,“喜桃你还记不记得烬儿第一次受伤回来的情景?”
“奴婢记得,”喜桃点点头,愤愤不平道,“那次殿下受了伤,娘娘心疼得不行,一气之下去了长华殿讨说法可直到半夜才被人抬回来,奴婢和殿下才恍然明白,原来皇后娘娘是对娘娘你用了刑,还命太医院断了咱们的药材,那次你养病养了半个多月呢。”
“是啊……”宜妃看着她,“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烬儿学会了隐藏,哪怕被人欺负的遍体鳞伤,他也会自己偷偷将伤口处理好了再回来,他怕我再被皇后责罚,他以为这些事情他瞒得很好,可我是他的母妃啊,怎么可能一点儿也察觉不到呢?只不过是他不想让我担心,我便装作不知道罢了。”
她擦去脸上的泪珠:“是我这个做娘亲的没用,我可以承受那些,烬儿不可以,所以在知道陛下痴迷上定远王的长女后,我便一直等待着,直到她入了宫,成了陛下心尖上的人,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