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很复杂。
既怕江仙不收大壮,耽误了孩子的大好前程,又怕收了,大壮一去不回。
也只得安慰自己,想多了想多了。
另一边。
呵退血衣军的江仙却并没有起身的准备,依旧慢慢的品着茶。
虽是寻常的山茶,却还是让他喝的精细无比,似是也能品出个人间百味来。
直到茶尽,杯空,落杯于桌,重新续上,江仙方才淡淡的说了一句。
“别藏了,出来吧。”
话落些许时刻。
但见东门拐角处出现一青年,高曰七尺,不胖不瘦,长的秀气,面容细腻,五官端正,长发随意披洒在身后,身着一身墨绿色的宽大长袍。
看着有些像那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眉宇间亦有丹青之意。
只是眼底似有若无的煞气却又显得不那么面善。
是儒生。
但不完全是。
他现身之后远远的先对着江仙一拜,而后慢慢向前,每一步迈出的距离好像都是刻意计算过的。
一点不长,一步不短。
直到走到江仙立下的剑前才停了下来,从怀中取出一块洁白无瑕的手帕,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用手帕包裹住剑身,轻轻拔起。
起身,双手捧剑,朝江仙继续走来。
江仙虽提壶倒茶,余光却也将这一幕尽收眼中,轻轻挑眉,心中叹一句。
也算是体面人,应是一君子。
有趣。
只见那青年,最后走到江仙桌前,双手奉起长剑,欠身,恭敬道:
“前辈的剑。”
江仙自上向下扫视少年一番,指尖一挑,仙剑嗖的一下就回到了江仙指中的戒指之中。
青年顿首一拜,往后退了半步,规规矩矩的站着。
江仙敲击桌面示意。
“坐。”
青年躬身,掩盖眼中惊慌,弱弱道:
“晚辈不敢。”
江仙不曾强求,抿茶一口,风轻云淡道:
“三句话,讲清楚了,放你走。”
青年听闻眉梢拧了拧,对着江仙又拜了拜,徐徐开口。
“晚辈许平安。”
“摘星宫当代宫主坐下首徒,兼任大理寺少卿一职。”
“奉当今九州陛下之命来此,取一个人的性命。”
说是三句便是三句,言简意赅,通俗易懂。
世间人与事无非三问。
你是谁?从哪里来?来干嘛?
仅此而已。
江仙长眉轻挑,下意识的点头,似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
落杯却是又耐人寻味的说道:
“我看可不止要杀一人,是想屠了这满镇吧。”
许平安不曾反驳,坦然道:
“天子家的事,误杀在所难免。”
江仙冷笑一声。
“呵...好一个在所难免。”
许平安恭敬再拜。
“晚辈亦是身不由己。”
江仙半眯着眼,审视一番,又问:“我让你走,为何不走?”
许平安嘴角带着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苦涩,答道:“人没杀,回去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