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军方面伤亡人数加起来不超过一万,匈奴五万兵马却只剩下一群残兵败将逃回去。匈奴游牧而居,不便深入追击,所以宋沐结束了并州军追击的步伐。
衡玉将战报搁回桌面,研墨书写起来,写的却是凉州的安排。
刘昭战死,他的两个儿子文不成武不就,根本不能挑起凉州的担子,凉州军群龙无首,她自然要趁这个时候往凉州安插人手,把凉州变为自己的势力范围。
一系列动作后,衡玉又重新安静下来。
事实上不是她想安静,而是宋夫人那边正在为她挑选夫婿。
宋翊和宋夫人两人把各地出名的青年才俊画像都送到她的书案前任她挑选。这件事动静太大,耳目稍微清楚些的人都听闻了。
在皇宫中与丞相王浩碰见时,他还笑着开了几句玩笑。就连魏季平,对于衡玉未来夫婿的人选也很好奇。
秦殊正准备离开洛阳前去并州,来找衡玉喝酒的时候也就着这个话题笑话她,笑罢后才认真道:“我并不建议你在世家里面挑选夫婿。”
衡玉手中握着如此大的权柄,而且她还有再往上一步的打算。如果她在世家中挑选夫婿,往后极容易受到世家的挟制。
“当然,如果以后要广纳后宫,为了平衡后宫我不介意你在每个大世家都收一位皇夫。”秦殊戏谑道。
挑选夫婿的事情暂时没有结果,这一边幼帝又下诏让各州牧前来洛阳述职。众州牧都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来了洛阳就难以脱身,但这就是奉天子的好处,若是这些州牧抗旨不来,就有了现成的理由让衡玉出兵镇压。
最后各州州牧都赶来了,就连忙得一团糟的宋沐也把事情交代下去赶回洛阳了。
不过宋沐是衡玉的亲信,他一回到洛阳就直接被打发去负责其他事情。其他州牧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既然来了,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衡玉直接把人扣下来,动作不断,早就安排好的人已经前去各州收拢人心,把各州牧手里的兵权瓦解掉。
各州牧在京中都有关系,四处走动,衡玉那里给出的说辞却是述职没有结束,不必着急回去,至于各州政务,也不必挂心,她已经安排了别人去协助处理。
什么不必挂心,就是因为她安排了其他人去插手,想要瓦解掉他们的势力,他们才觉得担心啊!
幽州牧徐瑾子承父业,不同于他守成的父亲,自他继任幽州牧以来,幽州的民生一直在发展进步。
身处于洛阳之中,比起其他四处找门路的州牧,他显得淡定许多,闲暇时还去了建在洛阳的馆藏阁里阅读书籍。
越是了解,他越是发现宋明初的可怕之处。
时势造英雄,混乱的局势助长了很多人的野心,徐瑾却没有被野心蒙蔽掉自己的判断。
先帝尚在之时,各州牧都在观望,唯有宋明初早早布局,所以她才能在局势一出现变动时立刻有所反应,占据有利局面。
他本就不比宋明初占优势,如今又慢了她如此多步,原本暗生的野心渐渐消去,目光放在了朝廷贴出的招贤令上。
识时务者为俊杰,面对徐谨的投诚,衡玉很爽快地下了任命。
州牧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已经接近了光和三年的尾声。
就在众人准备安安心心过年的时候,幼帝突然在朝堂上提出禅让。
“禅让”这个词一出,就好像在人群中投入了一个,所有人都被震在了原地。
许多魏国老臣都在心底喟叹,改朝换代,另立新朝,这一天还是来了。
殿上所有朝臣立时往衡玉这边看来,却发现当事人脸上也有一闪而过的错愕。
“太尉告诉过朕,天子要肩负起天下万民的期许。这太沉重了。而且太尉想做的事情如此多,若是直接执掌权力,你就能够放手去做了。”已经长到她腰那么高的幼帝如此对她说道。
他听她说过三国,又蒙她教导,还在她的带领下去看过贫民区,也看过扬州惨状的画像。
外面总有人传言她挟天子以令诸侯,骂她狼子野心,但他知道不是,他一直以来都承蒙她的教导。她把他教得很好,甚至包括帝王心术,这也让他更加清楚的意识到了,他没有那个能力去肩负起那么重要的担子。
“朗朗乾坤,太平盛世四海八荒,皆我疆域。”她郑重说道。
有人不能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但如宋沐、宋翊等了解她志向的人却知道,她是在向幼帝许下承诺。
事实上她也做到了。
禅位之后,她以宋为国号,立宋翊为太上皇。都城依旧设在洛阳,住进原来的皇宫中,幼帝魏季平将他住的宫殿让了出来,住在了相邻的另一座宫殿里,被封礼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