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知道,这里是青帮地盘,居然还要过来?”林逸面有怒色,本就从他口中听说洛采薇被青帮混混欺负,如今还到他们赌坊输钱,怎能不恼火。
张英卓讷讷道:“在庸州城,青帮是地头蛇,哪家黑赌坊没他们影子,而官坊又管的太严,像我们这样根本进不去。”
说话间,一群人拥着赵绮曼,在堂中大桌后坐下,两名随从捧起一个包裹,倒在台面上,珠宝玉器倾洒而出。
林逸皱眉道:“这是做什么?”
张英卓解释道:“那叫赠财桌,本坊独门玩法,庄家将四处收集来的珍物当做赌资,客人赢了可随便挑选一件,但其中有优有劣,全凭眼光。”
“知道了,我们走吧。”
张英卓望着那些宝物,眼里放光,急道:“赠财桌几月才开一次,今天运气好遇上,就这么走了多可惜!”
林逸气道:“你不走我”话到一半卡住,因为看见那堆珠宝中,躺着一块翠绿玉牌,上面刻着林府二字。
这玉牌正是那日娘亲所给,后被白目狼搜走,未想竟落到此地!
张英卓见林逸停下脚步,大喜过望,忙搂着他肩膀,挤到赠财桌前,上面摆着色子和骰盅,原来是赌大小的玩法。
赵绮曼做庄,板着俏脸,伸手脱下右侧衣裳,露出裹胸与酥肩,一条白皙胳膊柔腻胜雪,这是为了让客人看清,她没有藏色子。
赌客们捧着筹码,轮流上桌,低头猜大小,没人敢抬眼看她身体。
“哗啦哗啦……”赵绮曼手举半空,高摇骰盅,目光直视前方,顷刻后,拍在桌上。
“大。”
“开!”赵绮曼清声喝道。
……
数十轮过后,赌客们输多赢少,珍宝只少了小半,筹码却高高堆了一摞。林逸瞧的心急,好在玉牌虽然贵重,但上面刻了字,尚无人去选它。
“张兄,赌一把需要几钱?”
张英卓疑道:“要一两银子,怎么,你想玩吗?”
“不瞒师兄,这里面有件物事,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想拿回它,错过今天,可能就没下次了。”
“我身上银子也不够,不过,这赠财桌有个规矩,能以物易物。”张英卓见他神色郑重,似乎确有其事,便如实道。
“可我哪有东西抵押啊。”林逸心里泛苦。
张英卓听他这么说,思考数息,狠狠一咬牙,撸起袖子,摘下腕上银质手链,递过去道:“师弟,用这个。”
林逸想接却伸不出手,“师兄,这太珍贵了……我怕输掉。”
“没事。”张英卓咧嘴笑笑,将银链塞到他手中,道:“进了灵官府,就是一家人,你待会赢下便是。”
嘴上这么说,眼神却颇为不舍。
林逸不胜感激,虽然张英卓平时看着小气,但关键时候,却又舍得慷慨。林逸谢过,转头看着赌桌,半响后,自语道:“果真如此。”
“什么?”张英卓莫名。
林逸小声道:“她出千。”
张英卓眉头一挑,“别乱说,让他们听见就完了。”
“嗯,那我去拼一把。”
张英卓急道:“你都说她耍诈,还愣着头上?”
“正因如此,我才有机会。”林逸自信道,坐上了赌桌。
见一个小子上来,赵绮曼打量几眼,嘴角露出轻蔑。林逸没有在意她眼神,将手链搁到桌上,说道:“我也来玩一局。”
“好。”赵绮曼冷笑连连,左手一拍桌面,震起色子,右手握住骰盅一挥,凌空将色子装入,晃了数下,拍在桌上,继续摇动。
林逸屏气凝神,四周景色逐渐变得朦胧,仿佛又回到了淮江上,侧耳细听骰子撞击之声,由散到实,迅速合成一道,嘴角不禁勾起微笑。
赵绮曼停下手,如黄鹂般的嗓音响起:“要大还是要小?”
“小!”林逸不假思索。
赵绮曼脸上闪过愕然,迟疑片刻才打开骰盅,里面六枚色子,一个垒一个,搭成一条长柱,最上面是个四点。
四点,小。
“居然赢了……师弟,你走大运啊!”张英卓吊着的心顿时放下来,侥幸道。
“一柱擎天!”有赌客高喝道,满脸惊奇,显然被镇住。
林逸却不以为然,一柱擎天其实是个戏法,自己也曾练过。初学时要将骰盅贴于桌面,朝手心一侧微微倾斜,摇动时左轻右重,加上点巧劲,就可让色子紧贴盅壁,搭成一摞。
而赵绮曼这种已经是老手,技巧纯熟,不用倾斜骰盅,一样可以办到,只是声音却瞒不了,这才让林逸猜中。
“我赢了,那我挑一件东西。”林逸站起身,将那块玉牌抽出,塞入怀中。时隔多日,终于回到自己身上,激动之下,手指竟微微颤抖。
既然赢回玉牌,林逸见好就收,起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