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是犯了多少错误,才要为了死亡而出生在这世上?”
月光清冷,此地幽静,只有风卷起黄沙簌簌轻语。
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石头屋顶,面对面,谁也没有说话。
程安不知道该怎么作出完美的回答。那曾是困了砂金几乎半辈子的问题,此刻她在小卡卡瓦夏口中亲耳听到了近乎痛苦地质问。
母神降下雨,宽恕罪孽,送来赐福,这里的人们毕生祈求着这些。可这雨形同死亡的诅咒,那他们祈求什么?他们的罪孽就深重到需要一辈子祈求这个宽恕,然后在这宽恕中死去?
程安知道卡卡瓦夏说的问题角度很委婉,要换她来问,大概就会直接说:如果母神是真的,下雨是宽恕,那他们这不是一辈子都在求死吗?图什么呢?真就图个原谅?
“卡卡瓦夏,我们从来没有错。没有人生来是为了求得谁的宽恕和恩赐出生。”她今晚也算豁出去了,直白的说出自己忍了很久的想法。
“我从来没有狂热地信仰过神,也不相信你们的地母神存在。”
这下轮到卡卡瓦夏睁大眼睛看她了。
“我相信的一切,都是自己争取来的。无论是生存、武器、还是自由与公平。”
“在我的家乡,我们那里的人从小学的所有知识与技巧最后的落脚,都是告诉我们,他们的作者是什么时代的什么人,从来没有什么实际的东西最后的介绍是,这是神的恩赐。”
“我们并不排斥信仰,但单说我个人,确实不曾祈求什么神的宽恕和恩赐。”
程安坦然地说:“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错,我求什么宽恕!”
“如果我有错,法律会制裁我,轮不到母神的雨淋我身上。”
“至于所谓恩赐,如果机遇就叫恩赐,那不是我自己争取的吗?我觉得那个应该叫报酬,是我辛苦活着理所应当尝到的甜头,我又没偷没抢。”
卡卡瓦夏不说话了。
大放厥词完的程安感受着这片沉默,莫名有点心虚,别是吓到孩子了吧?
她收回自己刚刚理直气壮地态度,语气不定的问道:“呃……卡卡瓦夏,你要不说点什么吧,你这样姐姐怪害怕的。”
所幸,他还是那个听话的乖小孩,所以听话地开口了:“姐姐刚刚提到了自己的家乡,是人的知识传授给人,人的力量传授给人?”
“是这样。”
“所以姐姐不是母神的使者,对吗?”
“我们认识第一天我就说过了,我认为我不是。”
卡卡瓦夏:“所以,母神并不存在。”
程安:“我认为是不存在的。”
这就是她的答案了。虽然很难解释砂金那邪门一样的运气,但就像他们推论的那样,如果母神真的存在,她又不干事也不顶用,信她的人也没见过得多好,那还信什么?她存在又能怎样?
原谅她就是这样的实用主义,毕竟老家那边的人除了祖先和长辈,大都也是谁有用就信谁、拜谁的。
如果您值得我们信奉,请拿出您的简历和证明。(hr语气)
当然,如果您掌管财富,那另当别论。这个没话说,这个她是真喜欢。
卡卡瓦夏语气虚浮:“那,‘我们是犯了多大错,才要为了死亡出生在这世上’是……”
程安一锤定音:“是没有意义的问题。我们从不为死亡而出生在这世上。我们生来就是为了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