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祝定银做朱玉翠的思想工作应该算是很深入的了,进入她灵魂深处的次数恐怕也不会太少,就是对她击破也应该是击得很破的了,可工作还是没有做通,仍然站在他的对立面。
曹二柱想耻笑祝定银,但不敢直接当面耻笑,更不敢把自己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他装出一本正经地说:“祝书……记,你的工作做得真细致呢,恐怕乡里、县里的干部们都应该向你看齐,向你学习了呢!要不,我给你出一个点子,你向乡政府打一个报告,让乡里给我们村的每一个女人都安排一个男干部,让他们到这荆条丛里来做思想工作。嘿嘿,我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些钉子户都会心甘情愿地搬迁到新农村居民点上去了。”
祝定银刚老牛吃嫩草只吃了一半,心里正不爽哩,但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这时只能对曹二柱瞪了瞪大白眼来表达不满。知道曹二柱是在说风凉话,他故意装着没听懂的,一本正经地说:“嗨,那当然啦,这拆迁的事儿,是世界上第一难做的事,做工作不讲一点工作艺术怎么行呢,出一点漏洞都不行,弄得不好就会出大乱子,你没看电视呀,你没上网呀?日他……娘,现在老百姓也不是好惹的,刁民真他娘的多,为了拆迁,为了多拿一点补偿款,有跳楼的,有往身上泼汽油的……”
曹二柱见村支书祝定银现在有点平易近人,笑容可掬,胆子也就大了,他笑着说:“嘿嘿,祝书……记,你的工作做到了田间地头,不怕荆条戳屁股,工作做到了荆条丛里。估计还做到了房间床头,没准不怕热,工作还做到了被窝里。肯定没有哪个舍得跳楼,就是想寻死,向你示威,大不了跳床。”指了指朱玉翠说,“祝书记,你看,你看……玉翠嫂子现在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你肯定没有把她的工作做到位,要不就是她嫌你做工作的时间太短了,不深入,没触及到她敏感的位置,嘿嘿,工作没有做通。好,我走,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做你们的思想工作,最好是做通畅。”
刚才没有制止曹二柱的风凉话,祝定银好后悔,现在曹二柱越说越起劲儿了,还越说越难听了。他拉长了脸,似乎脸还红了,心里说,要不是你打乱老子们的好事,时间会短吗,会让她不爽吗?他不高兴地说:“曹耀军,你小狗……日的人小心眼儿却大得很呢,怪腔怪调的,我当支书的做村民的思想工作,你羡慕忌妒恨啦?日他……娘,老子就是喜欢这样单独做群众的思想工作,就是喜欢在隐蔽的地方和群众交心谈心,当领导的就是要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这是我这当领导的工作艺术,怎么,你有意见啊?哼,有意见就到茅室后面提去。”
看祝定银动真格了,好像来脾气了,曹二柱歪着头说:“哎,祝书……记,我给你交一个底,天宇集团补偿我们家一百万,那是必须的,少一毛钱都不行。我再次重申,我们家没得到一百万元的补偿款,我们家说什么也是不会搬迁的,惹烦了,老子一恼火,天宇集团给二百万、三百万,甚至更多的钱也不搬了。尼玛,就是真有恶狼来了也不会搬,我要与狼共舞,我们家决定做资深钉子户,做最坚强的钉子户,誓和天宇集团死磕到底,不取得完胜决不罢休。”
祝定银的脸拉得更长了:“你想耍横是不是,是想当刺头是不是?老子也给你这个小刁民交个底,县里的李副县长发话了,对于那些有意和政府对抗的人,对于那些漫天要价的人……政府决不姑息,必须采取强硬措施,必要的时候可以派警察来抓人,该关的关,该判的判,对于那些硬抗不愿意搬迁的死硬分子的房子,可以开来挖土机进行强拆,直接把房子推倒,看你胳膊扭得过大腿不?有些人就是生得贱,敬酒不吃吃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