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安西便是与国外交易瓷器茶叶丝绸的必经之路,沙漠里面设立的驿站多如繁星,看阿玉的意思,是准备彻底脱离季策他们的队伍,走我们自己的,就连戈撒布图缇这张活地图她也不准备带。
我挑眉看她,她对着我娇娇气气地一笑,她的嘴唇动了动,我读懂了她在说什么:“我不相信季策。”
懂了,季策这个败犬,别说追女神了,连女神的心门都没创裂一条缝,可怜。
我和阿玉靠得太近,挤到了江尺玉这位小同志,它不满地给了我的帅脸一巴掌,直到我从口袋里掏出我临走之前在阿丹那里买的小鱼干给它,它才收敛一点。我把这只宝贝崽抱在怀里亲了一大口猫猫头,就和阿玉去旅店楼下吃饭。
让我意外的是,我在这里看见了贺昼,这人跟鬼似的,哪里都能刷新一只。他正站在季策那一伙人的中间,应该是也看见了我,对着我招了招手,要不是季策拦了他一下,估摸着他立刻就能走过来和我叙旧。我冲着他笑了笑,带着阿玉找了一张离季策他们最远的桌子坐下,点了一盘手把肉和两份羊肉面吃。
我们饭吃到一半,贺昼这个狗贼就端着碗在我身边坐下,他对着我露出一个狡诈的微笑,然后眼疾手快地夹走了我面里的最后一块羊肉,一把塞进了嘴里。我看看他,想想救命之恩,我忍了,甚至给他夹了一块手把肉进他碗里,又夹了一块进自己碗里,开始低头吃面。
阿玉停下筷子,饶有兴趣地看看我,又看看贺昼,开口问我:“你和他很熟?”
我把嘴里的面咽下去,刚想说话,贺昼就打断了我:“区区救命之恩,不足挂齿。”
我给贺昼比了个六,他呲着大牙和我笑,看起来就精神状态堪忧的样子。贺昼这人可能是因为本身太牛逼了,所以也没什么顾及,他无视了季策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把他的任务全都抖落了出来。贺昼这次参与的队伍目标是沙漠中心另一座遗迹里的干尸堆,一个老外花了大价钱订购了十具,听说是准备五具磨粉当调料沾牛排,五具拿来收藏。
安西的气候大多数时间都是干燥炎热的,很容易导致尸体在自然环境中脱水形成干尸,加上郁笃峥沙漠是世界上最大的一片沙漠,存在时间已久,掩埋在那片黄沙之下的古迹和尸体更是数不胜数。从七几年开始,这片沙漠里就陆陆续续出土了不少干尸,我知道国外有拿干尸磨粉入药和做调料的事情,但是真听别人说,还是要感叹一下外国人味蕾的神奇。
不过,我还是好心提醒了贺昼一句:“你就这么跟我们说了,这样有点违背职业道德。”
贺昼夹了一块肉在我面前晃晃:“无所吊谓,我没有道德。”
我又给他比了个六,接着把碗里的面捞完,又把汤喝完,最后摸着肚子,心满意足地用纸巾抹了抹嘴,打了一个饱嗝。阿玉也很快吃完了,我俩等贺昼把面条呼噜完,准备扯着他上房间里唠唠嗑。
我一扯巴他,贺昼这货还真跟来了。阿玉不准备跟我俩糙汉玩儿,她有事先抱着江尺玉小朋友回了房间,而贺昼一路跟着我进了我暂住的房间,又喝了我给他倒的一大杯水,最后翘着二郎腿边满意地剔牙边看向我:“宁爷,你有什么事情要问吗?价格照旧,一块钱一条贱卖。”
我手头这回富裕了,一下子给了贺昼五百块,他看着这钱两眼放光,来回数了数,最后笑眯眯地揣进自己的裤兜里,嘴里还假模假样地夸我:“宁爷大气,小的我就欣然接受了。”
我看了他一眼,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后问他:“你知不知道格笠渡?”
贺昼不甚在意地回答我:“宁爷,你不是找那个戈什么?就那个哥布林问过情况了吗?现在又来问我,宁爷你是不是嫌钱多,烧得慌啊?”
贺昼果然什么都知道,他果然是个随机刷新且手握剧本的野怪吧?要不然为什么我老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在跟他相处的时候我总能学到很多新词,思想道德和精神状态直接领先百年。
我白了他一眼:“要是相信他,我就不来问你了!阿玉虽然知道位置,也进去过再平安出来了,但我觉得她带我这个菜鸡再进去,有一点难。”
“原来那位大美女叫阿玉啊?”贺昼这货扯了句题外话,接着才贱兮兮地对着我笑,“那位大美女的实力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宁爷如果你一个人进那个地方,过个几十年也能在外国人的餐桌上当调料。”
我的脸颊轻微抽搐了一下,刚想说话,贺昼就朝我伸出五个手指,他笑嘻嘻地道:“给我这个数,我捞完干尸就来捞你。”
我坐在床上瞥他一眼:“五毛?”
贺昼一脸不敢相信:“我靠,你真资本家啊?我的意思是五十万!五十万好吧?”
我两下蹬掉脚上的鞋,呈大字型瘫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吐槽他:“还是算了吧,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让我下海挂牌去卖,我都卖不出这个价钱。”
“小朋友懂得还挺多嘿!不过以宁爷你这姿色,我给你扛长瀛客栈里去拍卖,绝对可以靠炒作卖到一百万嗷,”贺昼嘿嘿奸笑两声,继而又道,“要不这样,我给你打骨折价?”
我抻着脖子看他:“骨折价是什么价位?五分?”
“说你资本家你还不承认!”贺昼啧了一声,又比出来一个五,“五千块,不能再少了,再少我就把你绑了卖给安爷,应该能值个五亿。”
五亿是李二狗这个崽种能拿出来的?就算能拿,他应该也不至于拿棺材本来捞我这个没两年可活的塑料兄弟。
我晃了晃腿,不以为意:“屁嘞,我在李二狗眼里就值几根棒棒糖,要不你下次试试把我和棒棒糖同时扔水里淹死,看看李二狗先捞谁?我赌棒棒糖。”
“我嘞个乖乖,这下谁还分得清你是人是狗。我要真照你这个提议做,安爷和祁爷还有渡爷他们三个不把我当陀螺抽,都算是我跑得快的,”贺昼连忙伸手给我比了个六,接着他又轻啧了一声,提议道,“你就说五千你给不给吧!按我现在的身价,这就是骨折价!当然了,你要给不起钱的话,肉偿也行。”
此话一出,我大惊:“靠,就一个月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饥渴难耐?这一个月里,你老婆对你做了什么?就算给你蹬书房里睡去了也不至于如此饥渴吧?”
贺昼闻言阴测测地看着我:“你想什么呢?我的肉偿指得是把你剔骨剁成香肠卖,五十块钱一斤,我上次背你的时候,感觉你的体重在一百三十五斤上下,毛利润我能挣六千七百五十块!还有,谁会放着香香软软的媳妇不抱,稀罕你这前不凸后不翘,脑子不太好使还病殃殃且没什么求生欲的身体?”
“我靠,怎么今天你也对我人身攻击?所有人都能骑我头上拉屎是吧?”我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试图揭竿而起,但想了想贺昼的牛逼程度,决定忍一忍,“算了,五千我还是给得起的,你完事之后记得来格笠渡里的古城遗迹里来捞阿玉还有她的宝贝猫。”
我死不死无所吊谓,主要是阿玉是因为我才又去这个危险地方一遍的,所以她和江尺玉小朋友是绝对不能出事的。
贺昼很是爽快地答应了,并且问我现金还是刷卡他只接受预付,不接受结尾款。我坚决抵抗,怒骂他这种做法不道德,但他表示道德这种零件他并没有在身上安装。但好在,在我强烈谴责之下,他只收了我三千块钱当押金,免得我到时候死在里面,他白跑一趟,连油费都挣不回来的话,他会被他媳妇儿骂败家。
我这次出门就带了一万多块的现金,他一下子给我坑走三分之一,我真的谢谢他。
贺昼在我逐渐怨毒的目光下平静地数着钞票,最后把那些钞票全都塞进了他什么都掏得出来塞得进去的风衣内口袋里,满意地呲着大牙对着我笑。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刚想喷他,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我走过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季策,阿玉背着背包抱着尺玉站在一旁,对着我露出一个甜笑。季策见此脸色更阴沉了,我感觉他的后槽牙应该是要磨烂了,但他还是忍了下来,扬声对我说:“去收拾收拾你的东西,我们现在就要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