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怀疑起了雁嗣禾的话,他说他是被追杀不小心摔进棺材里的,那么他又是怎么到这一层的?
我收回目光,雁嗣禾正定定地看着我,见我怀疑他,他叹了一口气:“别猜了,这座地宫会转。”
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倒也不用这么唬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再说这句话也没什么说服力。
“你可以把这个地宫理解成一个小型的蜂房,以我们这间石室为中心点,中心点一共有三个,而中心点的四周有六个房间,这每层的六个房间的其中一个房间连接中心点后可以通往下一层,共十八个房间参与转动,但是它一共有二十一个房间,其中三个中心点不动,我在转动的十八个房间中的一个房间摔进棺材,那里的天花板是空的,所以机关可以自动把我移动到这里,懂了吗?”说完,雁嗣禾期待地看向了我。
沉默是我今天晚上使用的语言,雁嗣禾看着我直叹气,我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连声说懂了。雁嗣禾有些怀疑,但是他没多问,只是告诉我这些房间大概六个小时就会转动一次,而且旋转的方向并不固定,所以进入的房间是未知的。
我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绝对不能让他发现我的脑子快不够用了。
他这回很欣慰,问我要不要现在下去,我迟疑片刻,决定去看一看那口黑棺里面到底有什么。雁嗣禾没多说什么,他侧过身,露出来了那口黑棺,让我探头过去看。
那口黑棺里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也就一具人类骸骨,如果我的判断没错,骸骨的主人应该是位女性,而且她上半身所拥有的残缺布料显示,她是一位近现代的女性,可奇怪的是,她的下半身的骨骼不是属于人类双腿的大小腿骨,而是一条尾巴,好像又是蛇的尾巴,造型很像我之前见到过的土俑。
雁嗣禾凑过来同我一起看,他道:“你要不要猜猜看,这个人是谁?”
我的脑子转了一圈,虽然没想出来个所以然来,但结合之前雁嗣禾的话来看,我试探性地问:“那个新闻队里的人?”
“是也不是,”雁嗣禾道,“她算不上新闻队里的人,或者说根本没办法分清楚她是不是新闻队中的那一个。”
我快给他绕晕了,连忙让他打住,继而又反问他:“你什么意思?”
雁嗣禾瞥了我一眼,他道:“那个新闻队里一共有十二个人,但其中一个姑娘家有一个双生姐妹,那个姑娘家叫韩琪,是双生子中的姐姐,在一九七五年进入星青文报,一九七七年曾失踪过一段时间,但在那之后,她又开始正常参加工作,与此同时她的妹妹韩黛失踪了。”
我突然明白了雁嗣禾的意思:“你是说这具棺材里的人可能是韩琪也可能是韩黛?可你是怎么认出是她们姐妹中的一个呢?你不是说在这座皇陵里,新闻队死了三个吗?”
“确实是死了三个,”雁嗣禾看了我一眼又道,“但是其中一个以另一种方式出去了,所以新闻队在这次死亡之后其实应该只剩下九个人,但他们最终还有十个,有一个人伪装成了其中一位队员,混进了新闻队里。可惜的是我不知道除了韩家姐妹外,死的另外两个是谁,要不然我也可以跟你说。”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干巴巴地又问:“你知道桉歌山脉中的那具尸体是谁?你有那十二个人的照片吗?有的话给我看看,可以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师兄两个字听爽了,这回雁嗣禾回答得很爽快:“当然可以,我回去把照片寄给你,至于桉歌山脉,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那个具尸体是狄韵的。”
我记得这个名字,在宁依依的日记本里,但这不对劲。
按照狄韵的笔记本里所说,她大概在九月二日就被困在了桉歌山脉等死,但是在宁依依的日记本里,狄韵和韩琪在十一月十四日才去看过她,而且宁依依的日记里记录的消息是狄韵在一九七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才失踪,这和狄韵的记录完全对不上时间。因为按照狄韵留下的笔记所记载文字的混乱程度和内容来说,狄韵大概是在一九七七年十月初就已经产生幻觉了,她是在消耗完手边所有食物和水之后被渴死在地宫里的。
“这姑娘是死在狄韵前面还是狄韵后面?”我指了指黑棺里的半蛇人姑娘,“这对我很重要,你要说实话。”
雁嗣禾看看我,又看看黑棺材里的蛇人:“按照口供,韩琪和狄韵死亡的时间间隔应该不超过一个月。新闻队里唯一存活下来的人叫林俊义,他原名宋军义,现在在江珠当保安,按照他的说法,他在韩琪死后一个月还见过狄韵,所以倒推的话,是韩琪死的早。”
我大为震撼:“等等,宋军义这玩意儿居然活了?!”
话音一落,我赶紧捂住嘴,生怕自己再说出些有的没的。雁嗣禾挑眉,只不过他没多问,只是继续道:“据他所言,当年发生某些事情后,他就从新闻队里退出了,到他退出这段时间为止,新闻队里活着的人包括他还剩下了五个。这五个人分别是宁依依,李德文,宋军义,王观,乔橙。”
我还想再问,就被雁嗣禾打断了:“好了,到时候出去我会把他们各自的死亡原因整理出来给你,在这里解释太费时间了,我们先下去吧。”
我所有的问题一下子哽在喉头,但雁嗣禾没注意我跟调色盘一样的脸色,他自顾自地把飞爪取下来勾在另一根铁链上,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他把绳子的另一头往我身上栓,然后把我往下一扔,紧接着抓着绳子跟着我一起做自由落体。
我被吓得惊叫,直到脚尖虚虚地点到地我才把悬着的心吊死在了歪脖子树上。雁嗣禾绑人的手法是真的不错,我自己解不开就算了,偏偏我腿不够长,只能踮着脚尖在那里荡秋千,好像是被人猿泰山抢了香蕉的长臂猿。
我听见雁嗣禾轻笑一声,忍不住对着他怒目而视,直到他把我从绳子上放下来,我才有心情算算这墓室有多高。
按照飞爪钩长度来算,除去棺材部分以及绑我的部分,这间墓室的地面到天花板大概在三十米左右,比上一层低矮了许多,但对比起其他皇陵,这座地宫已经算无比高了。也可能是女希氏国的风俗和我们的不一样,反正这间墓室同样大得离谱。
这里具体叫什么我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皇陵主人放金银财宝的地方,毕竟我转眼望过去,就看到了一堆金银珠宝成山似的堆积在角落里,用手电筒一照闪得我眼睛疼。我猛眨了两下眼,顺手捞了一把塞进包里,接着转过头当无事发生,接着就去看雁嗣禾,他对这些金银珠宝没什么心情,只是一个劲儿在捣鼓墙。
我好奇地凑过去,我总觉得雁嗣禾能在墙上捣鼓出来点什么,谁知他只是挑了一块砖,曲指在上面用一种奇怪的频率敲了敲,接着开始对着墙说话:“第四间,开门。”
我寻思着是不是我的问题太多给这孩子问疯了,要不然能跟着墙自言自语地说开门?
但我很快就被打脸了,在几分钟之后,这看上去严丝合缝的石墙还真的开始咔嚓咔嚓地响,贴近地面的地方也露出一条小缝来,最终那块大概一米宽的石头整个伸了上去,露出一个大概两米高的洞口可让人通过。
雁嗣禾抓着我的手把我从洞口拉过去,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安灵序站在洞口边,他的脚下是一堆碎石,和他齐腰高的地方有一只含着铜币的石塑小蛇,看样子应该是机关。安灵序的目光在我和雁嗣禾身上扫荡,没等我开口问,颂颂的小脑袋瓜就从他身后的背包里探出来,望见我便脆生生地喊了声干爹。
我赶紧把她从安灵序的背后解救出来,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颂颂的口袋里鼓鼓囊囊的,像是塞着什么。她见我看向她的口袋,便兴高采烈地把揉成一团的东西掏出来打开——一个比她巴掌大点的黄色纸人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手里。
这玩意我上次在阿玉那里见过,当时我还以为我是疼出幻觉来了才看见这玩意儿,现在看来,这东西是某个人的,同样是他蓄意给颂颂的。
我转头看向雁嗣禾,后者脸上没有半点心虚可言,只是挑衅地看了一眼安灵序,随后笑道:“不是只有训蛇和炼蛊才能确定他人位置的,你说是吧?安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