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没说话，倒是安灵序冲着我的脖子比划了一下。我觉得他想当场置我于死地，但他放下手后又笑道：“不会，在你死之前，哥几个一定让你开开荤。”

听他这么一说，我嘿嘿笑起来：“那我要像许云渡那样一次有八个肤白貌美的大美女给我剥葡萄和石榴！”

安灵序答应得非常爽快：“没问题，只要找到龙骨，别说八个肤白貌美的姑娘，就是让京爷和许云渡穿女装给你剥都没问题。”

我想象了一下安灵序的话，猛得一阵恶寒：“我才不要，京爷就算了，许云渡？让他穿女装还不如你缩骨之后穿给我看。”

“你可讲点道理吧，鱼鱼，”安灵序看上去很无奈，“比起女装，你还是多想想你那八个肤白貌美剥葡萄的姑娘吧。”

为了八个肤白貌美的姑娘，我顿时有了找龙骨的动力，抓着棠溪就使劲摇：“听到了没有？八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姑娘！我靠！八个人给我削水果！这和天上掉蜜罐有什么区别！”

棠溪拍拍我让我冷静。他把歪掉的马头拉回来，哼笑一声：“知道了还不好好调理身体。再这么下去，到时候别说八个，八百个你也不行。”

我也哼了一声，道：“回去我就早睡早起，谁也阻止不了我在夜总会点八个妹妹！到时候我左拥右抱，你们只能看着！嘿嘿嘿！”

棠溪和安灵序这回大笑起来，也不知道这笑个什么。

莫名其妙！

我不想再理他们，只能催促这两人打马快走。

由此，时间很快到了除夕。

有一说一啊，虽然看不惯安家人，但是他们过年确实挺热闹的。平常看不见人影，现在全都冒了出来。我还看见了，上次在郁笃峥沙漠里给我脸色看的那个安家人，叫什么来着？忘了。反正这回他看见我也没给我什么好脸色看，反正在人群里遥遥望了我一眼后，用手给我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我当即就是不服，准备关门放李二狗咬他，还没来得及实行，他就被李二狗本人叫走了。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这人很快灰溜溜地走了，临走之前又瞪了我一眼。什么毛病，我又没惹他。

安家人的年夜饭安排在晚上十点左右，我和棠溪算是外人，没好意思往主屋凑，就准备随便吃点什么东西，然后溜之大吉，爬上屋顶赏月。

其实腊月三十晚上的月亮没什么好看的，只是我下意识地想起一句“除夕更阑人不睡，厌禳钝滞迎新岁”，感觉这样更符合当时的愿景。

可惜那天没有下雪，要不然我能更开心。

大概十一点的时候，李二狗过来踹我的门，见我没开门，就三两下爬上了墙头。月亮很亮，显得他脸很红，一副酒气上头的模样。他可能是注意到了蹲坐在屋脊上的我和棠溪，兴高采烈地对着我俩挥了挥手。他大叫道：“鱼宝，下来！我给你整了点红糖麻糍和蒜蓉龙虾粉，凉了就不好吃了。”

有饭不干王八蛋。我和棠溪紧赶慢赶地从屋顶爬下来给狗子开了门。他的脚边放了两大堆保温盒，里面乱七八糟什么菜都有，还有一个正冒着热气的瓦罐，应该是他教唆某个小安同志给他从灶上捞来的。

棠溪已经收拾了屋里的桌子在摆菜，李二狗抱着那个瓦罐玩似的瞎溜达。我怕他把瓦罐摔了，连忙喊停，指挥他把东西放下。二狗子愣了一下，嗯了一声，从怀里摸摸索索地掏出来两个烤红薯递给我。也是亏他没把红薯压烂，要不后天洗衣服的小安同志背地里又该骂我带坏他们族长了。

我上一顿饭是在下午三点钟吃的，说不饿是假的。现在饭菜摆上桌，我赶紧招呼安灵序和棠溪吃饭。安家人的手艺一直很好，这回吃年夜饭可谓穷奢极欲，好吃得我快死了。感天动地，等以后有钱了我一定要从安灵序这里挖一个人过去当厨师。

我把自己塞了个半饱，这才有空问不走寻常路的李二狗同志：“你第一摊结束，来干第二摊了？”

他喝得眼睛都红了，也不知道醉没醉，只是愣了半天才摇摇头，声音听上去很委屈：“没吃东西，光喝酒了。”

也对，按照安家那些封建余孽的想法，作为族长，安灵序虽然不可能有人给他灌酒，但肯定喝得也不少。

我怜爱地拍拍他的肩膀，给他夹了一筷子鱼：“没事，去放个水，回来在咱这接着吃饭。”

狗子瞅了我两眼，还真乖乖去了，我怕他摔死在茅坑里，遂跟进去看了看。等回来时原本烫手的烤地瓜已经可以入口了。我欢呼一声，给棠溪和李二狗各掰了一半烤红薯，剩下一根我独享。

这顿夜宵我吃得很饱，难得安灵序当个人，给我们准备的饭菜大多数都是清淡的，要不然我还真吃不下去。

电视里的春晚已经接近尾声，在准备倒计时了，我摸着肚子瘫在椅子上想明天吃几个汤圆。棠溪和安灵序依旧精神抖擞，他俩正在划拳，两个人胜负欲起来了，一定要评个输赢。我看安灵序玩得这么开心，决定搞搞他的心态，便好奇地问：“你不回去和你族人一起跨年吗？”

按照安灵序的脚程，现在蹿回主屋时间应该刚刚好。

我不问这句话还好，一问这句话安灵序就委屈上了。他刚才又喝了不少，现在眼睛都是红的，可怜兮兮地问我：“你要赶我走？”

我哪敢啊！安大族长不把我赶出去就不错了。

我连忙摇头，赶紧以倒计时这个话题转移狗子的注意力。

李二狗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一下子就把注意力放在了电视上。今年的春晚很有意思，所以电视里头的掌声格外热烈，穿着大红衣衫的主持人笑容满面，对着全国观众报时。

我跟着他们一起念。

零点整，耳边骤然炸开烟花的声音，原本寂静的安家祖宅今夜格外热闹。

我笑起来，对着身边两个人道新年快乐。棠溪也笑，从口袋里摸了个红纸包，里面是我心心念念的压岁钱，拆开一看，果不其然是墨币。长这么大，也就棠溪和他家里人还乐意把我当小孩儿看。

我正感慨着呢，安灵序也递了个东西给我。那是一块玉佩，水头很好，质地温润细腻，一看就很值钱。我抬眼看他：“给我的？”

安灵序点了点头：“嗯，家里翻出来的东西，给你做压岁礼，别嫌弃。”

这东西我怎么可能嫌弃，我赶紧把玉佩揣进口袋里，生怕安灵序下一秒反悔。我嚷嚷着：“这个给我了就不能拿回去了啊！反悔的话，你就不是君子！”

安灵序看上去有些失笑，摇了摇头道了句不会。棠溪看着好笑，屈指敲了敲我的脑袋，骂我财迷。

我才不管棠溪说什么，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但想起刚才自己那熊样，又觉得好笑，继而又笑起来，认真对着两人道：“新年快乐。”

愿得长如此，年年物候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