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水絮的婶婶,是赵老三的侄女,虽然两家人面和心不和,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到底是顾念着一丝亲情在里面的。
余水絮紧张地回头看着余盛林,余盛林把车子靠在没人坐的座位那里,指了指后面的空座,示意她坐下。
余水絮惴惴不安地跟着余盛林坐下,她低声道:“大叔,我身上都湿了,把他家的座椅弄湿了要不要紧啊,要不然......我站在过道吧......”
余盛林看着眼前头发湿漉漉贴在脸上的侄女这副乖巧模样,心疼极了,余盛林看了一眼赵老三的位置,淡淡道:“坐着,不管。”
余水絮局促地坐在班车柔软的座椅上,外头的雨越发大了,可是她不再感受到寒冷,车里的温度实在是温暖舒适。
余水絮在班车的摇晃中昏昏欲睡。余盛林看着侄女这副可怜的模样,心疼又气愤,他只有一个儿子,才3岁,倘若他也有了女儿,一定会万般呵护疼爱,绝对不会像哥嫂这样薄待孩子。事实上 ,后来家里又添了余水纯,他确实如眼珠一般疼爱着自己的女儿。
余水絮模糊之间,被余盛林低声唤醒,原来是学校到了。余盛林将余水絮的车子拿下来,余水絮为难地说:“叔,我没有钱掏车费,我妈没有给我给坐车的钱......”
余盛林看着乖侄女的羞赧,叹了口气,心疼得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管了,安心到学校去吧。”
余水絮这才挤出一丝笑跟余盛林告了别。余水絮到了宿舍之后,赶忙脱下来被淋透的外套,又脱了大师的裤子和鞋袜,钻进了被子里打着哆嗦。
这个时间宿舍的人几乎都在低声聊天或睡觉,因此余水絮的到来,像是打破了某种和谐一样,就显得很扎眼。
她们看着余水絮被淋湿地狼狈模样,都默契地什么都没问。因为这样的天气,也只有余水絮是骑自行车到学校了。
余水絮缩在被子里,背过身去,脑海里反复播放着大叔将自行车给她扛到班车上的场景,她的眼泪无声流了下来。
这幸好是遇到了大叔,如果是遇到了爸爸呢?爸爸会看到她在雨中艰难前行吗?看到的话会让赵老三停车,让她上来吗?不会的。就算爸爸看到了也会装作不知的。
他丢不起这个人。亲女儿在大雨天骑着自行车奔向学校,被村里人知道,不得戳破脊梁骨。可是余盛堂不知道的是,无论他在不在车上,今天的这一出,已经够村里人笑话他们夫妻二人好一阵了。
就算被他们知道了村里人背后瞧不起他们苛待女儿,他们也是丝毫不在意的,他们在意的是这个即将到来的儿子,至于女儿,他们缺了吃还是少了穿?没把女儿嫁人就不错了,能让她上学已经是恩赐,还想要什么?
同年小学毕业的郝文秀已经嫁人,爸妈没有把她嫁给同村或者同是农民出身的陌生男人,已经很仁至义尽了。
妈妈不止一次骂她,说她不知好歹,他们卯着劲让余水絮上初中,余水絮还不知感恩,真是个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