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死妮子,早就迷上贼坯归奴的他,看将来有你吃不尽的苦,说你你不听,我走过桥的比你走过的路都多,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我看人啥时候走过眼?胎带的那些棱角,早早晚晚得让苦难的生活磨平,再说,你长得有李瑞芹好看吗?削尖脑袋往人家钻,人家认吗?你省省吧,还在那儿做白日梦!”
李建玉,你这个老小子,瘸了一条腿,吃里扒外,还看不上他,可你犯下滔天大罪,不用我伸出个小指头,就够你老小子受的,那是一块看着心痒的好肉,我吃不上,你门都没有!你曾经不止一次把从四五岁时,李子北就咬牙切齿要收拾你!六岁咬下你胳膊下一块肉,牙够快,心够狠,哈哈,等着吧,早早晚晚,你们之间得爆发一场火拼的战争!
那些年,你觊觎林兰香美色,想吃独食,拒绝与他李宜忠分享,甚至私下里骂过他:你算个什么东西?李建木再不好,,想从我手中分一杯羹,那简直是痴心妄想,肥水不流外田,晓得不?李宜忠甚至能够看清李建玉的神态表情。
正是他们明争暗斗,林在斗争的夹缝里,宛如白驹过隙,倏地一声飘过雄关险隘,李宜忠跺了脚地快,踩死他,拧死他,李建玉成了他脚下臭虫。爱恨难消,他经常走过那爿宅子,会投深意一瞥。
李红旗脸上象蒙上了大红布,赤红色,蛰人的阳光,象蜜蜂一样,碌碌在他后背上爬,他的虚幻世界已经坍塌,他没法子听进去父亲那牲口式甚至带着嘲讽的话,那一身油腻驾轻就熟的劣根性是他立志要摆脱的,学有榜样,做有标杆,李子北是影响他第一人,正是这个人的不同凡响,吸引着他,他立志要跳出贾家沟的圈子,去感知外面的世界,李子北是身处凡俗之地,却装着之外世界的人,大格局吸引着他,感染着他,他看父亲是动物思维,牲口做法,满嘴喷草屑,连说话都是一股草沫子味,倒是大姐象荷花,出淤泥而不染,亭亭玉立开放着,由于道德捆绑,他知道终究大姐是不可能和李子北有什么未来,这一点他笃定,心哆嗦一下:大姐,你生错了地方!
“弟,吃饭去,再苦再难,得活下去呀,你能识字,就比姐强!”她伸手去扯他肩上书包,“听姐的,去吃饭,再不吃,就只能啃咸菜了,他回头连汤也不给你剩下,妈,你就不能说句话?任他胡吃海喝?”她的眉头锁紧。
“我说他听得进去吗?”
李红云摇摇头,吹吹气:父亲虽浑,这个家大事小务,得他说了算,她有几分无奈,说了等于白说的事,她不说,李红云上过学,看人论事,比姐通透。
“你几个意思?”李红霞不明白李红云啥意思。
“就一个意思:你别难为妈了,说破大天,妈和你我一样:说话不好使!”
“大,你就不能……红旗吃什么?”她还是憋不住,不吐不快。
“他又不喝酒,咸菜现成的,再说,他吃得下饭吗?散散火,消消气,下顿就比猪还能吃,你们吃完饭,歇歇,准备着上工,让他自我消化,一丈不通万丈无功,这儿疙瘩解不开,消停不了,他自己跟自己较上了劲!”酒菜穿肠过,享受心中留,苦中要作乐。
李建木就是瓜?一个,二十多年前,就有过女人,她叫梁冬青,温惋可人,因为不懂不会,白白浪费了机会,姓梁的是大哭着跑了的,留下羞于向人道及的话题,如果不是李精妙倾毕生之精力,恐怕李建木就是打光棍的命。臭猪头就有瞎鼻子土佬爷在等,物化弄人嘞,老天爷暴残天物,应是让妙人儿林兰香通达人生打个道盘,弯个弧,因为“不生长”被前夫家休了,前夫无能且怨声载道,明明是个宝,却当石子扔了,一下子砸李建木这根屁事不懂的弯棍上,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李子北、李子莲、李子轮比谁差?不能生的魔咒,也让柳淑琴那张扁扁的象鸭嘴兽一样狂吞猛吐的嘴闭上了,命运就是这样:你奋斗了一辈子,不及别人一次联姻。
李子北伟岸挺拔,象河边的杨树,根在干燥贫乏的土壤里,却直插云宵。说书的人,有假以时日之说,等着吧,用刀削李建玉的日子不远了,想到这,他哆嗦一下:曾几何时,他不也象狗一样,在风高月黑之夜,因觊觎林兰香的美色,而斗胆如狗翻墙入院,欲行鸡鸣狗盗之事,有好几次和爬在角落里偷窥的李建玉,撞个满怀,往昔峥嵘,往昔又恶心,象正踩在一大泡稀薄屎上,搓不掉,甩不掉,只要一想起来,就呕心,吐酸水。
“你狗日的,较什么劲?不怕把自己晒糊了?要不过暑假,留一级,要么等你大哥复员回来,送你去当兵!男人嘛,哪个年轻时不经历七坑八坡?你老子我是队长,要谁去当兵,我有发言权!”
在李红旗的眼里,这个人就是猪狗不如,胡吃海喝,平时骂个人,撩拨个小妇女,象牲口一样暴粗口,这和他接触的李子北以及向他推荐的书中世界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