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正如谢琅所料,到了第二日早上就有了分晓。谢琅这日将将起床,正坐于铜镜前,任身后的桃夭为她梳妆。外面传来些许动静,一个人来到了她的房门前。
“青冥大人这几日辛苦了,还请稍待。”不慌不忙的声音传来,来者正是青冥,越西临的贴身侍卫,向来与越西临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他面上看起来并无一丝不妥,但谢琅敏锐地感觉到他的状态并不好,可能是身体,也可能是心情。
青冥听到谢琅不咸不淡的声音,于是摸不准她这是什么态度。在这样的时刻,这个女人依然不慌不忙,甚至没有开口问一声自家主公的状况,青冥本应该觉得有些生气,可看着这个女人缓缓梳妆,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缓缓抚平了自己这几日内心的焦躁。想起主公的话,内心长叹一口气,垂手立于一边不再动弹了。
谢琅背对着青冥,可他的神色却透过面前的铜镜一丝不露的传到了她眼底。眼看着青冥从一开始的焦躁,到后来的沉静,不但没有少觉安慰,反而越来越沉。
只因青冥虽然沉静,却也隐隐透着一股颓丧,无可奈何的情绪本不应该出现在想他这样受到过严格训练的武者脸上。现在出现了,说明情况已经到了相当严重,甚至连青冥都会下意识觉得无力回天的地步。
理了理心绪,谢琅面上不露分毫:“青冥大人两日不见突然出现,可是有事要教我?”
青冥行了一礼,她虽然如今在主公身边还没有什么名份,可就凭主公对她这份心意,就值得他青冥一礼。“臣下奉殿下之命,护送殿姑娘离开。”
离开?谢琅心中惊涛骇浪,那人不是口口声声不放自己离开么,怎么突然会遣人送她离开?一时间心思百转,沉下眼来却不见半分思绪,轻笑一声,“怎么,他越西临不留人了啊?”
“主公地位高贵,女子众多,一时新鲜转变心意也是有的。”青冥按照主公教他的话说道。
要说越西临也是知道谢琅虽然面上看起来性子柔和极好说话,但内心却是极其高傲的,所以专挑这种刺人的话来说。
谢琅眼睛一转,不喜不怒,抚掌一笑,“如此也好,正合我心意。”站起来一整衣衫,回头道:“青冥大人,还不走么?”
纵使青冥心中也暗暗希望能将她快快送走,不要多生事端,值此紧要关头,他有许多要是还要处理,又有谁有功夫搭理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
然而亲耳听到这女子如此薄情,心下还是不由添了几丝火气。心道好个楚姑娘,主公如何对你,我们都有目共睹,如今他分明身有危难心中还想着你,可你却半点不关心他的情况,当真是薄情寡义之极。却也没想他家主公是何情况,他却是半点口风没露给人家。
“楚姑娘也太急了一些。”言下之意,竟已不太客气。
谁知谢琅冷冷将他一瞥:“难道急的不是青冥大人么?”
青冥一惊,一时也没摸清她到底只是随口一说,还是真的看出了自己的心意。思来想去,只觉得自己多操这份闲心,可真是吃饱了没事儿撑的,与那街头巷尾的长舌妇人又有什么两般?自嘲一笑,索性什么也不想,只将身一躬:“楚姑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