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刚才在众人面前还没羞辱够自己么?想着,心下又有些愤愤,刚才那些话实在不太好听,寻常人根本咽不下去。魏奉成不过是看在对方也是一心为王爷打算的样子才生生咽了下去,若是这女子再不依不饶,我魏奉成难道是吃素的么?魏奉成心道。
却见眼前的女子忽然一躬身,一揖到底,竟是行了个不轻的礼。
魏奉成吃了一惊,旋即狐疑道:“你这是做什么?”心道这又是什么幺蛾子?
岂料谢琅却道:“楚镜是特意来向将军请罪来的。”
请罪?魏奉成心道我脑子虽然慢了点可也不傻,你若真是诚心请罪刚才又怎么会如此咄咄逼人,给人一个大棒子转头又给跟糖葫芦,还指望我买你好么?不想多做纠缠,魏奉成嘴上敷衍道:“这个嘛,我也没放在心上。”脚下不停,却是要越过谢琅去。
谁知魏奉成脚一动,谢琅便也跟着一动,连着四五步,谢琅都跟堵墙似的杵在魏奉成面前。这是不罢休了,魏奉成脸沉下来。
岂料谢琅微微一笑,这一笑如春风乍暖,桃花盛开,魏奉成本是个粗人,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眼前的是这样一个美貌的小姑子,这一下便也发不出火来了。可被人扇一巴掌的这火气也没那么容易消下去,不上不下的噎着,甚是难受。
谢琅似乎知道魏奉成的心情也不太美妙,她整整仪容,再次向魏奉成施了一礼,这次更显郑重。像谢琅这样的皇族子弟,自小受到了严格的礼仪训练,一举一动都自有章法。眼前这一礼虽看上去平平常常,但即使是由魏奉成这个粗人来看,也觉得看起来庄而重之,即使不是身处庙堂,也别有一种肃穆。
魏奉成叹一口气:“楚姑娘,你到底想做什么?”
“楚镜乃是真心歉疚,”谢琅道,此时又与在大厅中不同,眼前女子气质宁和,言语温柔,简直判若两人,“我知将军对王爷实乃一片拳拳之心,苍天可见。须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王爷蒙难,将军有此高义,实属人间难得的情义。纵使有些什么考虑不周的地方,楚镜也断不该口出刻薄之言,令将军受了委屈,都是楚镜的不是。”
她说得如此在情在理又情真意切,令魏奉成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讷讷道:“其其实,也没什么。哪能跟你们小女子计较。”
“无论男女,都不该如此刻薄待人,将军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将军在沙场奋勇杀敌,我等小老百姓才能在后方安稳度日,朝政本不是将军所长,欠些考虑也在正常不过。”
她这么说魏奉成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哪里,也是我太莽撞了。”
“只是楚镜也有自己的难处,楚镜人微言轻,若不出激烈之语,恐也无人愿听,虽说无意冒犯,可到底是冒犯了诸位将军。还望魏将军看在都是为了王爷的份上,能够见谅一二,楚镜必不胜感激。”
“不必不必,”这个心思简单的汉子此刻反而手足无措起来,人家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魏奉成心底那点儿火气也早就消了个一干二净,“这件事我们也有错,幸亏楚姑娘你当头棒喝,我们兄弟又岂是那么不识好歹的人。”其实道理魏奉成心里也明白,可挨了一巴掌到底意难平,下意识的就只会对谢琅产生不满,而忽略她这么做的本意。
可如今谢琅亲自前来道歉,姿态放得那么低,魏奉成本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自然也不好再记恨于她。更有甚者,心中还隐隐对这女子生了佩服之意。这女子的胆识智谋,甚至对自己心思的把握都堪称令人叹为观止,虽是女子,不逊丈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