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端坐车中,如今她也是松了一口气。莫看她布局从容不迫,行事举重若轻,可朝堂之事瞬息万变,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她其实也并无十足的把握,凭的不过是一腔的孤勇。如今尘埃落定,她自也是分外欣喜。
喜气洋洋的一群人很快便驶离了城南,来到了东城,东南接壤之地是属于城东的东市。今日恰逢开市,人群熙熙攘攘,人流涌动,马车甫一进入,就不得不慢了下来。
谢琅倒也不急这么一时,吩咐马车缓慢行驶,切莫惊扰百姓。
自己也索性掀起车帘,好奇的打量起这大晋风物。话说她来这永安城也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可日日繁忙,这竟是第一次出来见识这永安城的市集。这天下女人对市集都怀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热情,谢琅更是十分热衷于此。只见这永安城的市集虽不如他们的洛襄城繁华奢美,但商品也是琳琅满目,各种东西也是应有尽有,谢琅看得津津有味。
时下的风俗颇为开放,贵族女子出行也不必佩戴面纱,谢琅此举倒是并不出格,甚至有大胆的商贩凑上前来向她兜售商品。
与此同时,东市一间酒楼临街的雅间里,一个男子端起酒杯。他一袭青衣,姿态优雅,顾盼之间自有一股披靡气势。装扮虽不打眼,可明眼人若能看见他腰间的玉佩,便能发现其的价值不菲,可以说,仅那块巴掌大小的玉珏,便可买下这整座东市。
男子正于席间之人推杯换盏之间,眼睛突然瞥见酒楼下行驶过的那辆马车。马车的窗户里,露出一张华美如玉的的面庞。看着这熟悉的面容,男子瞳孔猛地一缩,酒杯顿时就被他重重的掷到了桌上。
席间顿时一静,半晌,才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道:“怀月公子,怎么了?”
且不提上方有人心潮汹涌,谢琅却是半点儿没有察觉。马车行进之间,突然一个急停,谢琅摇晃一下,“怎么回事儿?”烨阳王府驾车的都是高手,不会无缘无故做出如此突兀的举动。
“姑娘,前面不知是谁家的孩子突然冲了出来,我们一时没留意...”
果然,前面立时响起了男童的哭声。谢琅一惊,连忙一掀车帘,跳下了车,“怎么样?有没有伤到人?”
见车轮子旁果然蜷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儿,脸埋在地上,看不出伤得怎样。谢琅心下愧疚,凑过去想查看一下他的伤势。谁知刚将他的身子翻过来,眼前一道银光闪过,谢琅大惊。往后避已经迟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银针朝自己激射而来,针头绿幽幽的,想必不会是什么蔬菜汁。
银针是从那小男孩儿的嘴里射出来的,谢琅怎么也想不通,那么一个面容稚嫩的小男孩儿,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本事。
许是命不该绝,危急关头,一人拔剑而出,险之又险的拨开了这根阴毒的银针。却不是离得最近的青冥,是魇,从不现于人前,却总是尾随于侧的影子暗卫拔剑而出,快若惊鸿。
小男孩儿一击不中,急速而退,烨阳王府又如何肯放过他,数人瞬间暴起直追。魇和青冥更是一马当先,紧追不舍。
正在这时,两盘的一栋高楼之上,一支利剑直射谢琅而来。箭尾与空气发生了激烈的摩擦,旁人听来,就是一声悠长的箭啸。
魇目眦欲裂,然而他此时离谢琅已有一箭之地,回身已是万万不及。谢琅命悬一线之际,右侧酒楼雅间之内,亦飞出一物,此物朴实无华,却后发而先至,在那利箭的轨迹上拦下了它,两物相撞个,发出一声闷响,同时坠地。
谢琅死里逃生,抬头望向那救命之人,正对上那青衣的男人一双冷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