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爷要把练武场翻修一下,再往东扩张一些,建个跑马场。
这事福晋自然不好干预,十四爷也就用晚膳时与她提了一嘴,算是交代了。
工匠早就找好了,图纸也是爷亲手画的,挑了个黄道吉日破土动工。
福晋顾不上这些,她一直竖着耳朵等呢,等德妃娘娘什么时候把新格格选好,送进府来。
练武场动工没几天,出事了。
伊尔根侧福晋从七月就躺床上保胎,到十一月,太医说没事了。
年下十四爷本来想让她在家歇着,别进宫受罪了。
可尔眉要强,她去年坐月子就没进宫,今年再不去,怕德妃娘娘都不认识她是谁了。
结果半个月下来,就见了红,太医各种想办法,还是没保住,早产了。
生出来就是个死婴。
惜宁怀疑是尔眉过年期间老跪着,胎儿脐带缠绕,窒息而亡。
她也不敢多说,怕人家把自己当妖孽。
惜宁没有大宅院里勾心斗角的经验,伊尔根侧福晋早产这事,如果有人存心害她,就可以拿那两个香囊做文章。
随便往里面塞点化瘀行血的药材,便可以把这事栽赃到她头上。
十四爷当初挂着那香囊去福晋院里转了一圈后,就让刘喜把她往各处送的香囊收了。
又吩咐针线房与府医,按照里面的药材配方,做了一批防蚊虫的香囊,随着月例分发到各处。
惜宁对此一无所知,不知道十四爷暗地里为她将一场灾祸消弭于无形之中。
刘喜眼里,主子爷对惜宁姑娘真是上心。
只是这一番心思,却没让正主儿知道,爷这到底是图啥呢?他想不明白。
伊尔根侧福晋早产后伤了身子,一直落红不断。
太医说性命无碍,只是以后最好戒房事。
伊尔根福晋哭了几场,身边的人也失了志气,连着好几日,垂头丧气地。
侧福晋早产,福晋送了好些药材补品去 ,算尽到责任。
十四爷和德妃娘娘是真心难过,这侧福晋以后也不能伺候了,德妃就更着急要给老十四选个好的送去。
三月初十这日,十四爷从宫回来,满脸不高兴。
德妃娘娘说,给他挑了个新人,姓杨,汉军旗的,阿玛是湖州知府,也算江南人士。
前年选秀时就留下了,因为年纪小,就没给指婚。
如今倒正是好年纪。
“额娘知道你这两年心里不痛快,伊尔根又坏了身子,前年那两个也入不了你的眼。
这回额娘亲自给你挑的,长得秀美,性情也温柔,还知书达理,你回去预备着,过几日挑个好日子,把人接回府去,可不要再淘气。”
德妃娘娘苦口婆心,差点就要说你别学当年顺治帝,闹什么深情不渝了。
十四爷闷着头不说话,他倒不是非要对吴惜宁忠贞不二。
说实话,爷毕竟是个古代人,又是皇子,从懂事会说话起,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是男人三妻四妾,男尊女卑,怎么可能会有独宠一人的自觉性呢?
只是他不喜欢福晋告状,更不喜欢额娘这样敲打自己,还将手伸到自己后院里。
但十四爷是个孝顺儿子,没有跟德妃娘娘闹脾气,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不说愿意,也不说不愿意。
德妃知道老十四脾性,这会子心里怕是别扭上了,叹一口气道:
“你也不要怪完颜氏,我还不知道?你是个刚硬脾气,说一不二的,一句话不好听,甩手就走,她还敢告你的黑状?是我逼着问,她才一点一点,把你府上的事情说了个七八成,还想替你瞒着呢,打量额娘是瞎的?那吴惜宁不过是个侍妾,你太宠她,不是什么好事,仔细折了她的福分。”
十四爷这才闷声说:
“儿子知道,不过是偶尔见见,图她省心,没那么些心眼子罢了,这里里外外的,多少事情,都得提防着,儿子也就搁她那,能松快些,额娘总不能连儿子这点松快都不允吧。”
德妃沉默了,她也知道,这几年皇上越来越多疑,心狠手辣。
皇子们都风声鹤唳地,就连她自己也战战兢兢,平日里也不敢多见老四和老十四,就怕皇上多心,对她母子三人生了嫌隙。
“额娘也不是要你把她怎么着,只是记着树大招风,凡事太过了,就容易折损,总要把持个平衡才好,完颜氏是个好的,性子虽刚强了些,可她若不刚强些,也那般柔柔弱弱的,只知道哄你开心,你那府里还能如此太平?
难得她那般能耐,又容得下人,心底仁善,体恤下人,你对她敬重之外,也要多些亲近,才是夫妻相互扶持,长久恩爱之道。”
十四爷点头应诺:“儿子知道了,额娘放心吧,会好好的。”
他也明白,额娘说得对,完颜氏是个几乎无可挑剔的正妻。
皇阿玛成年出宫建府的皇子十几个,除了他府里,就没有这么太平的。
大阿哥倒是夫妻恩爱,可情深不寿,大福晋早早就去了。
四哥府里是留不住孩子。
八哥呢,干脆就没孩子。
……
十四爷府里能子女兴旺,也不光是靠他铁腕,四哥难道不铁腕?
完颜氏至少得有一半的功劳。
所以十四爷回了府,虽然满心的不高兴,可也没有去找福晋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