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
“妈妈,嘿嘿。”马利克先是不好意思的一笑,然后才开始说道。
“半年前我离家出走后,就一直往北走,准备去木骨都束找一份工作,赚大钱。”
这句话玛丽安倒是没有怀疑,当初她和儿子争吵的原因,就是关于工作的。
自己想让儿子留在村里替村长放牧,这样至少可以穷的很安稳。
但儿子却想去木骨都束闯荡,他笃信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于是,意见不合的母子俩大吵一架,然后马利克当夜就失踪了。
傻子都知道他为什么逃走,玛丽安作为母亲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你一路逃到了木骨都束?”
“不,正相反,我差点饿死在沙漠里。”
“……”
看着母亲面无表情,马利克此时也只能傻笑了。
他离家出走时,不是没想过多带一点粮食,但家里实在没有余粮了,最后只能轻装上阵。
“后来呢?”
“后来我遇到了几个好心人,他们给了我吃的喝的,然后还把我带回了他们的住处。”
“那是哪里?”
“巴瑞卡!
那是一个像天堂一样的地方!
到处都是高楼大厦,一点也不干旱,路边全都是绿树。
还有一按就来的电和一扭就会流出来的干净水!
那水甚至干净的能直接喝!
妈妈,我想我找到了天堂!”
“巴瑞卡?这名字我好像听谁提过?”玛丽安低头皱眉道。
“就是北方那个异教徒酋长统治的地方。”
“什么?那个喜欢杀人的吃人魔王?”玛丽安惊叫道。
“妈妈!”马利克表情突然严肃起来,非常认真的说道,“他确实是异教徒,但却不是什么吃人魔王。
他是个好人!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人。”
“可是,法里斯酋长……”
“哈!法里斯酋长!”马利克发出一声冷嘲,夹着几丝愤怒,“那个骗子的话能信吗?
最近这半年,他用花言巧语从村子里骗走了多少东西?
你们居然还相信他!”
玛丽安沉默了。
自从北边打起仗以来,法里斯酋长的税吏几乎每个月都要来村子里一次。
次次都是来征收税款的。
而且每次税款的名目都不一样。
有什么“武器支援税”、“火狱税”、“北方税”、“剿匪税”、“练兵税”、“弹药税”等等。
玛丽安只是个没读过书的普通妇女,她完全分不清这些税款都是用来干嘛的。
但她却知道,每次一种税款的征收,对村子的每一户人家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隔壁的奥马尔家就是如此。
前三次他们家还勉强能用粮食和杂物抵税,但后来玛丽安就看见税吏从他们家牵走了赖以生存的耕田的牛。
祖拜尔那个勇敢的小伙子还想要阻拦那些人,但没等他动手,他父亲就给了他一巴掌。
“如果你不想害死你的妈妈和弟弟,就别冲动,祖拜尔!”
他爸爸惊恐的怒视着自己的儿子——那种表情他从来不敢对税吏们展现出来。
“可是,爸爸……”
“都会过去的,祖拜尔,我们会坚持下去的。”
后来,他们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完了,再也交不起税了。
负责收税的税吏们仍旧不依不饶,亲自在他家里转了一圈,才脸色难看的走了出来。
尽管如此,税吏们并没有就此放过这可怜的一家。
他们强行带走了奥马尔刚满14岁的姐姐,准备进献给法里斯酋长。
而且,他们还在争抢中殴打了奥马尔的哥哥祖拜尔,要不是他的父亲苦苦哀求,那个男孩绝对会被打死
这件事,村子里的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
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感同身受的愤怒和绝望。
但他们无能为力,只能袖手旁观。
因为法里斯酋长是他们的主人,决定着他们的生死。
这是他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定。
酋长,就是现实中的神,凡人能违抗。
“可是,马利克,法里斯酋长是我们的主人,我们……”
“狗屁主人!我们活着,就应该自己选择主人!”马利克毫不犹豫的打断了母亲的话。
他的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
玛丽安被儿子的表情吓得瑟瑟发抖。
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那个从小到大都很善良的孩子,怎么才离家出走一次,就变了这么离经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