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去超市吗？我也要去。”

“你就这么去？”我指着陆漓散乱的长发和不施粉黛的素颜，以及她外套下面的睡衣。不是我小题大做，而是上大学以后，我就再没见过她哪次出门不是全妆的——即便就是出门取个快递她都坚持要弄点底妆（当然，这是非常万不得已才会发生的小概率事件，因为拿快递这种活她多半是指使我去的)。

“去个超市又不是去相亲。”陆漓嘀咕了一句，也不管我们，自己先开门走了出去，“你们也搞快点。”

我们三人不敢耽搁，赶紧换好鞋跟了陆漓。最近的大型超市就和小区就隔着一条街，我们就没有开车，而是决定慢慢走过去，顺便在雪地中漫步。一路上，陆漓一反常态地一个人快步走在最前面。我们三人则走成一排，宋筱筱不时拿着手机拍风景，我和顾悦灵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趁陆漓走得离我们有一些距离，而宋筱筱拖在后面自拍的空当，我悄声问顾悦灵:“陆漓她这是怎么了？”

顾悦灵神神秘秘地对我说:“大约是易感期到了。”

“易感期？”

顾悦灵刚要进一步解释，突然前面的陆漓回过头来，不满地说:“宋筱筱磨蹭什么呢？走快点。”她嘴里骂宋筱筱，但目光却一直在我和顾悦灵身上。

顾悦灵偷偷拍了拍我，低声道:“我就说她易感期吧？”说完，她撇下我，快步追上陆漓，亲密地和陆漓贴紧，看样子在说什么悄悄话。

被抛下的我只能和宋筱筱结伴走，免不了被她抓着一阵自拍。大约是我的错觉，前面的陆漓像是不时在偷瞄我和宋筱筱，尤其是宋筱筱拍我们合照的时候，陆漓像是边看边在咬牙切齿，眼神简直能杀人。

到了超市后，陆漓命令我一个人推推车，并且不准顾悦灵宋筱筱帮忙。于是队形变成了她们三个女生走在前面逛，我一个人推着推车在后面当苦力。直到这时，陆漓的心情看上去才好了一些，和顾悦灵宋筱筱有说有笑，只是每次从货架取了商品往我车里放的时候，她都对我摆出一副臭脸，似乎是只针对我一个人。

从超市出来后，我手上多了两大袋的东西。顾悦灵宋筱筱本来都说要帮着提一个，可陆漓说什么也不让。按陆漓的意思，顾悦灵宋筱筱都是客人，不能让她们累着。可她自己不是客人，怎么就不知道帮我分担分担呢？

“雪人！”

走到小区大门附近的小花园时，宋筱筱突然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指着花坛边上的雪人。这个雪人是新堆出来的，因为我们去超市前路过的时候没见过它。

“小漓，筱筱，我们也来堆雪人吧！”

顾悦灵拉着陆漓和宋筱筱跑到旁边的空地上，蹲下来开始一起堆雪人。我的身份不适合加入她们，便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把两大袋东西放在脚边，静静地看她们玩雪。

作为南方人，雪本来就比较稀罕。面对这可能是一年才一度的雪后世界，她们三个女生的表现个不像是女大学生，反而就像是三个小孩子，兴奋得忘乎所以，仿佛是彻底解放了天性。如此自然而纯粹的快乐，让她们都绽放出了最纯真的笑容，配上她们本就出众的颜值，让此刻的这一幕宛如是从文艺片里走出的场景。而这里面最让人印象深刻的，竟然是素颜的陆漓。她一颦一笑，透着随性和亲和，全然没有平日里那种对我的颐指气使。

可惜我没有带相机，无法记录下这珍贵的一刻。

最后，她们堆了一个四不像的雪人。为了成全她们，我还贡献出了一根原本打算用来做午饭的胡萝卜。

“然叔，评价一下。”顾悦灵邀请我对她们的杰作打分。

“好丑。”我直言不讳。

“有点像你。”陆漓说。

“哪里像了？”我感觉自己风评被害，赶紧搬救兵，“宋筱筱，你说呢？不像吧。”

宋筱筱为难地看着我，抱歉地说:“陆然哥，我们这是按着你的模样做的。”

……绝交吧！

我提起两大袋东西，转头就走。心灰意冷之时，有个身影快步追了过来，伸出一只熟悉而陌生的手，帮我拎起其中一个塑料袋。

“一起吧。”

侧过头，陆漓的笑颜绽放在雪天一色的冬日景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