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身份来说,自己虽然是对方的小叔子,但实际上不过是空有一外壳,内里早就已经雀占鸠巢,并非是一懵懂无知的年幼少年。
而对方虽年长几岁,按规矩要称她一声嫂子,但实际上也并未过门,空有寡妇的名号,而无婚姻之实。
叫着一个比自己年幼许多的女人当嫂子,实在是有些难说出口。
朝岁这般想着,待看到孟秋霜起身离去,在婢女的搀扶下登上马车辗过泥土后,这才长松出一口气,两道上挑着的眉毛逐渐放松了下来。
很快,他将手里那青囊的绳扣解开,把里面的碎银子全都倒了出来,在桌上一枚一枚的盘算着。
“寻常的家禽血不行,最好是深山里的猛兽。”
“不过最近猎户似乎很少,这些野味的价格怕是还要涨不少,也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
一旁的老黄狗摇着尾巴,盯着桌上那些碎银的目光很亮,不时还转头和朝岁对视一眼,像是在询问今晚吃什么。
朝岁有些警惕的看了它一眼,慢慢将碎银子一粒粒捡回到了青囊里,说道:“你想干什么?”
“这些可都是我安身立命的本钱,我劝你善良。”
“再说了,今日在县廨里不是分了你一块饼?大不了明日再去帮你拿两块。”
老黄狗呜呜的叫着,泪光闪烁,尾巴都快摇到了天上去。
但显然自己意志之坚定又岂是区区一只老狗能动摇的?
朝岁面无表情的将青囊揣到了怀里,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胸口后,背起双手便径直走了出去。
他打算趁着今夜月色正好,晚风不寒,出去逛一逛,欣赏一下这个不同于自己前世的民俗风景。
只是刚走到门前时,眼前就陡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正是之前唤孟秋霜离去的那个孟家婢女。
“有事?”
朝岁挑了挑眉,站在门口看着对方说道。
那婢女神情冷冽,一对细眉拧在一起,目光中厌恶之色根本不加任何掩饰,语气也很冷淡。
“我是来提醒你的,小姐和你兄长的婚事早已作罢,孟家和朝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若你还想在这知远县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不要在纠缠着小姐不放,否则祸事不远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区区一个乡绅地主家里的婢女都能威胁自己了。
虽说如此,朝岁倒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看向对方说道:“这么说起来,我日后该是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那婢女显然没听出来朝岁话里的隐意,依旧面目寒霜的说着:“不怕告诉你,老爷和夫人已经替小姐寻好了一份更好的婚事,是知远县望族徐家的公子徐少元。”
“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仵作,倚靠亡兄余荫庇佑罢了,如何能与徐公子相提并论?”
“不过——”
一番言语威胁后,婢女语气陡然一转,稍有平缓道:“若你能聪明一些,主动断了和小姐的联系,老爷答应可送你一处大宅和十亩良田,足够保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汪!”
老黄狗趴在一旁叫了声,也不知是不是在应声叫好。
“是吗?那我倒是该谢谢你家老爷了,只不过......”
朝岁脸上没有任何异样,最后看着对方淡淡的说道:“良田大宅,皆非我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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