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止住话头,缓慢地转过头来,和一只手扶着楼道门的男人对视。
半晌,才跟着喊了一句,原先生。
男人堵在门口,没有动。
梁俊杰不明所以,问道:“您要进来吗?”
“不,下楼。”
虽然和他现在行动完全不相符,但他这么说,也没人敢提出异议。
梁俊杰疑惑地“哦”一声,月光才往前迈了一步,是要请他让道的意思。
原遗山没说话,扶着门让他们进来,才跟在后头一步步下楼梯。
“电梯故障?”
身后传来男人的语声,是对着月光问的,可女孩没有回应,梁俊杰读不懂气氛,又不想让大老板的话掉在地上,连忙回答:“是Iris比较习惯走楼梯。”
原遗山没再说话。
下到一楼,梁俊杰和月光在门口告辞,一个回家,一个往马房去。
走了没两步,月光就察觉到身后的人还在跟着,脚步缓了缓,没理会。
周济和高湳还在马房附近没走,见她朝自己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高挑男人,露出了非常诧异的表情。
等两人走近了,高湳才低呼道:“那是原先生!”
周济懵了:“他……他来找我?”
“应该是,不然往这边过来干啥?”
周济头顶上全是问号,就算大老板要下来视察工作,也得是一把手贺约翰陪着,没听说过他这个二把手还要负责这种事情。
周济有点麻爪了。
他对原遗山全部所知都来自于新闻和贺约翰口中的描述,压根儿就没和这人打过交道啊!
月光走过来,比了个成功的手势,周济注意力全被她身后的男人夺去,勉强笑了笑。
“啊,那是……好事啊,好事。”
顿了顿,见男人走到女孩身侧,周济硬着头皮打招呼:“原先生,您怎么有空过来?”
“公事,顺便来马房看看。”
原遗山的回答称得上平易近人,无奈自带气场,周济笑了两声,不知道要说啥了。
谁知原遗山转头看向身侧的女孩:“在嘉年华上见识过Iris的策骑,想来也应该是不错的驯马师。不知道今天是否有幸,让Iris带我参观一下马房?”
男人眼神专注,裹挟温柔,周济哪还看不出原遗山的来意,顿时悟了。
“当然,当然。”周济大手一挥,“Iris,去带原先生看看马房。”
月光未置可否,偏头,迎上男人视线,随即一言不发转身。
原遗山怔了两秒,举步跟上去。
-
很久没有进入马房。
一切都陌生又熟悉。
马与草料的味道,脚下踩着的泥土的松软触感……
原遗山疑心自己未曾踏足的这几年间,其实什么都没有变过。
前头踩着泥土踢踢踏踏行走的女孩,也仿佛没有离开过。
有几秒,他站住脚,疑心一切是幻觉。
脊背生出薄汗,心跳急速加剧,跟着,呼吸也变得难以控制。
他按住额头往后退了一步,脚下仿佛踩空,手胡乱伸出要抓住什么,下一刻,却触到温热的、光滑的一段手腕。
接着是略带粗糙的掌心,紧紧扣住他的手。
“你怎么了?”
张开眼,他正攥着女孩的手臂,额上一颗豆大的汗珠滑过眼睫,他下意识闭了下眼睛。
再张开,她还在。
他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是不是里面太热了?”
女孩语气平静地建议道:“您可以把西装脱了,毕竟现在是夏天。”
她说着,挣了挣手,他读懂了暗示,便松开,在原地缓了缓,依言脱下外套,搭在肘间。
格纹的衬衫,脊背处几近湿透,领带也被他扯松了,额发同样凌乱,黏在眉上。
本来是最修边幅的一个人,从来一丝不苟,刻下看,竟有些狼狈。
月光多看了几眼,仍是没开口,只是完成任务般,给他引路。
路过的马,若他感兴趣问起,她就介绍几句,他不开口,她便装哑巴。
“中意宝……”他话说了一半,停下来。
这个名字令月光下意识顿住脚步,可紧接着,就神色自如地回过头,答道:“比较贵重的马匹,都在贺约翰的马厩里。这是周厩,只有周哥负责的马。”
见原遗山瞬也不瞬盯着自己看,她又补充道:“如果您想看,我找贺先生那边的人带您看,我级别不到,不方便进贺先生的马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