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转头,薇薇安正拿着两杯香槟,一杯朝她举着。
抿抿唇,她接过来:“好。”
布菲台上糕点林列,月光有些拘谨地立在一侧,将酒杯贴在唇边,沾了沾。
薇薇安是个贴心人,先前怕她不自在,一直陪着。
没多久原晋中携太太欧阳思文自楼上下来,薇薇安只安排月光到一处沙发坐下,就自觉进入工作模式,上前帮忙打点。
月光微微坐在偌大宴会场一隅,要微微扬起下颌,才能隔着衣香鬓影,看清被众星拱月般围住的那两人。
那就是原遗山的父母了吧。
她攥着一支高脚杯,不觉雾气自杯壁流下来,冰凉了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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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遗山枯坐在昏暗的更衣室里,心情算不得好。
任谁到了二十好几,还要被老爷子这般摆布着,过家家似的弄个生日宴,都不见得会高兴。
母亲宴晓山去后,他几乎没怎么过过生日。
可原晋中的心思他也是知道的,好友张锦棠家中一个幺妹叫张明如,刚留学回来,之前原晋中就总和他提起这个张明如,很是满意的样子,估计这次又是借着这个场合要给两人牵线。
原遗山深感头疼。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作响,拿出来看,是骆绮雯的简讯。
他皱了下眉,按灭屏幕。
“原先生,该下去了。”
门外有人催促,他推门出来,周凯文立在楼梯口,扬了扬手腕,示意时间紧迫。
原遗山略微颔首,举步过去,问道:“张家都有谁来?”
周凯文语气里有一丝几不可察的幸灾乐祸:“张锦棠和张明如都来了。我刚看见了,张家小姐人很漂亮……”
原遗山看他一眼,周凯文顿觉杀气,若无其事地收声。
楼下,月光立在布菲台边,挑着小蛋糕走了神,薇薇安走开后,有几位男士先后过来搭讪,问她是哪家的小姐,她都如实说,自己是费尔顿俱乐部的骑师。
对方无一不露出诧异来,跟着似乎想到什么,忙不迭告辞离开了。
她以为骑师在这里是上不得台面的,却不知那些人早就耳闻原遗山养了个女骑师的事,一把人对上号,就自动默认她是原遗山的所有物,哪还敢再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月光只感到茫然,不明白这些人过来干什么,也不明白他们逃也似地走了是为什么。
失神间,人群里忽地响起错错落落的吸气声,紧接着,四下便静了。
灯光微微暗下去,有人正自二楼沿着旋转楼梯走下来。
原遗山身型高挑,仪态挺拔,如芝兰玉树,在场诸人因他噤声,他却单手插在裤袋里,一副闲庭信步之态。
有人怯怯议论起今夜这位寿星公的家事,说他本不愿意做这个生日,但不好违逆父亲,才勉强露脸。
也有人说今日这场生日宴,其实是打着幌子给儿女相亲,不过为了成全原家和张家的联姻罢了。
随着寿星公现身,人们朝他的方向涌去。
侍者推来半人高的华丽蛋糕,停在原遗山跟前。
许是因为原家本是港城起家,一侧的乐队先是奏起烂俗的祝寿歌,等“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的曲子到了尾声,灯火通明的宴会厅整个暗了下去,唯有烛光摇曳。
月光透过众人肩背的缝隙,看到微光映照那人的脸庞,仍是一如既往温淡,只是眉宇间有一丝几不可见的无奈。
伴随着无奈,他勉强吹熄勉强的蜡烛,相当善良地配合表演完这场幼稚至极的戏码。
掌声轰鸣,有几人高喊原遗山二十五岁了,引得人们发笑,打趣这些年轻人爱闹。
月光只看到原遗山被三两个衣着考究、气质不凡的青年团团围住,不知说了什么,原遗山脸上露出笑意,抬手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
她平静地想,原来他也会对人露出这样的笑。
灯光再度亮起,乐队不知何时奏起蓝调的生日快乐歌。
原遗山作为今夜的主人公,立在香槟塔前举杯说了几句场面话,接着娴熟地开了香槟,“砰”一声将气氛推至顶点后,酒水倾倒在香槟塔上,朝大家宣布派对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