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安静地落座在另一头,手里抚着一盏兔毫釉,平静地看着原雪礼如何挣扎着从地上起来。
仿佛看一只不相干的蚂蚁。
原雪礼好不容易在罗汉床一侧坐定,一面提防着月光手里的茶盏,一面思索如何脱身。
她当然可以喊人进来,只是毕竟与这野丫头单独在一个房间内,对方的行为不可预测,她吃了点苦头,不愿再冒险,干脆先听听对方的来意。
“你为什么……冒充吴喜成?”
“那原小姐,为什么会认识一个马房的副手?”
原雪礼皱了眉。
“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没有怀疑。”月光平静地看着她,视线冷静而锋利,“我只是想知道,奥敦图娅被杀的真相。”
原雪礼被盯得脊背发寒,半晌才道;“兽医当时做过鉴定,是意外食用了狗舌草。”
话音一落,就见月光脸色变了。
似有肃杀。
“误食狗舌草。”月光重复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原雪礼滚了滚喉头,又听她问:“过去这么久,原小姐一个很少出入山光道的人,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呢?”
原雪礼脊背微微僵硬,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房门,大约是这个会所的侍者。
“原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吗?”
客人进去包厢这么久,却没点任何服务,也不听曲儿,的确有些反常的。
起先侍者也不敢贸然问,寻摸着过去半个多钟头,才敢来敲敲门。
这一敲,救了原雪礼。
“叫人来!有人闯进来了,我很危险!立刻叫人进来!”
原雪礼如闻天籁,不等侍者说完,高声喊起来。
月光冷冷瞥她一眼,来到窗前,踹开仿古的两扇冰裂纹窗子。
幸好这一片都是老洋房,会所包厢多在二层,她跳下露台,又从二楼露台翻下去,轻而易举离开现场。
等侍者破门进来,只瞧见窗子打开,屋里剩原雪礼。
大小姐完好无损,却脸色惨白,虚脱一般跌坐在罗汉床侧。
任凭侍者如何问话,也只是浑身微微颤抖着,闭口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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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蛮的后院是一大片竹林,贴着别墅有一圈外廊,遮蔽住雨水。
秋末初冬,微雨极寒,呼一口气都能见到白雾。
月光并没有急着往出跑,而是大大方方站在廊下,听着前院保安出动的声响,玩了一出“灯下黑”。
她眼睫弯弯,看着眼前的雨幕,小孩子似的伸手探出廊檐,接了一掌冰凉。
原雪礼现在会不会在哭?
她难得生出一点幸灾乐祸。
就算这会儿不哭,回家去估计也是要朝妈妈哭诉的。在廊下等了好半天,都没见有人,正打算走,一回身迈步,却直直撞到一个人怀里去了。
满怀苦涩的烟草味,夹杂了茶香,借着雨意湿漉漉地到了鼻尖。
她蓦地心跳,抬起眼,微微怔住。
千算万算,她也没算到会在这儿碰见原遗山。
尤其还是在刚欺负了人家妹妹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