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家里有感冒药,她找出来,又想起他还是空腹,于是脚不沾地跑到厨房,看了一圈,打算先热一热昨晚的手把肉。
原遗山拿掉温度计后,终于穿好了靴子,起身去洗脸,刷牙。
卫生间很狭窄,但设施已经和城市里的普通家庭没什么差别了。高处是热水器,下方的洗衣机和马桶挤在洗手池旁边,虽然有淋浴头,但洗澡也变得相当有技术含量,毕竟只有一转身的空间可供站立。
原遗山站在盥洗台前,对着镜子打量自己。
一夜宿醉加上没洗澡,镜中的男人头发蓬乱,眼底有一抹淡青色,下巴上一层胡茬冒了头。
其实有种极慵懒的性感。
只是他惯了一丝不苟,拧着眉,颇有些懊恼。
原来刚刚他就是用这幅模样对着月光诉衷肠的。
昨晚睡前他从车里拿了行李进来,牙刷和电动剃须刀都是自带的,换洗的衣服却不多,刮胡子的功夫,想着要让月光带自己去置办一些。
俨然是打算长住。
但,总不好继续住在这里。
房间本就不够用。
客厅?哦,这里没有客厅。
酒店不行,离这里太远了。回头要问问,邻近有没有供旅人入住的民宿。
实在不行,就只能去找酒店了。
他对这弹丸大的县城一无所知,却不需要做多少心理建设,就理所当然地思考起自己未来一段时间要如何居住和生活。
洗漱后,进去换了身衣服再出来,却有些踌躇。
他抱着换下来衣裤,去厨房问月光:“脏衣篓在哪里?”
月光正揉面,闻言仄转头,和他面面相觑。
“没有那种东西。”
“啊?”
月光用手背擦了下鼻尖,视线落在他手里的衣服上。
“我记得你这身衣服只穿了一天。”
原遗山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
她用那种教育小孩子的语气说道:“还可以再穿几天的,不用洗,浪费水。”
原遗山:“……”
沉默两秒,才发现她在干什么,抬了下眉:“要做面食?”
月光点了下头,回身继续揉面:“一会儿手把肉好了你自己端出来吃一点……我知道你大早上不爱吃这么腻的东西,但是得吃点东西才能吃药。”
时近晌午,灶台上的惨白的蒸汽将她环着,她穿着深色卫衣和牛仔裤,背影在其间影影绰绰。
因没听见脚步声离去,她诧异地再度回眸看他。
瘦削的侧脸,鼻梁勾勒出极和谐的轮廓,她素面朝天地望着他,却令他移不开眼。
他因她而思考过一生,却都浮于现实之上,更似虚无而浪漫主义的一个概念。
他也曾以为,在淀川名府,那些朝夕相对,抵足而眠或可算得上这一生的模样,却原来还是太浅薄。
落到了真正平等相视的现实里,他才迟迟明白,原来如此。
原来只是这样。
一室平凡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