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许池月就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让她去警察局配合调查,她来到警察局看见了当年的那些邻居以及妈妈医院的同事。
他们满脸愧疚向她道歉,说当年没能站出来替她妈妈说话,是他们不对,还说这次看见了网上的新闻,想起往事,实在难以心安,所以出面说出了自己知道的实情。
许池月曾经恨过他们,恨他们冷血无情,恨他们在她孤苦无依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只是说句实话,怎么就那么难?
但是随着她慢慢长大,她明白了,他们愿意帮忙是情分,不愿意帮忙是本分,而那个时候妈妈已经去世,他们对她一个七岁的孩子能有什么情分?
所以渐渐的她释怀了,不恨他们了。
如今,不管他们是觉得难以心安,还是突然良心发现,他们愿意出来说出实情,协助警方调查,她发自内心的感谢他们。
许池月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此时她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水。
回忆当年血腥的场景,对她来说,就像将结痂的伤口,又重新撕开,那种血淋淋的痛,钻心刺骨,让她疼得难以呼吸。
讲述的过程中,也几次失声,但为了替妈妈洗刷冤屈,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等声音恢复后又继续讲。
如此反复,一段回忆她讲了九个多小时。
她现在整个人像虚脱了一般,脑中挥之不去的还是当年的那些画面。
每次何文杰醉醺醺回来,妈妈都会将我关进房间里,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要出来,更不许打开门。
其实我知道,每当这个时候妈妈就要挨打了,我偷偷打开门,从门缝里看见过,但是为了不让妈妈难过,我每次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在小床上哭着睡了过去。
另一天,妈妈说她不小心摔伤了的时候,我也只是抿着小嘴,眼泪哗哗的按照妈妈的吩咐给她上药。
有一次妈妈笑着说,“我的月儿真厉害,处理伤口井井有条,将来一定能当一个好医生。”
我当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我厉害是因为处理的次数太多了。
那次,我抱着妈妈,第一次提出来,“妈妈,你带月儿走好不好?”
妈妈紧紧回抱着我,许久没出声,但是我感受到妈妈的身体在颤抖,我知道,妈妈哭了,因为我的肩膀湿了。
妈妈即便被何文杰打得满脸是血也从来没哭过,但是我的一句话却让她哭了。
我慌了,立刻放开妈妈,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说:“妈妈不哭,月儿不走了不走了。”
妈妈瞬间泪如雨下,紧紧将我搂进怀里,口里重复一句话,“我的月儿需要一个爸爸。”
那时我不明白妈妈这句话的深意,只以为她是舍不得离开何文杰,因为虽然何文杰每次喝多了都会打妈妈,但是等他酒醒了,又会向我妈妈认错。
有时候甚至跪在妈妈面前扇自己的耳光。
妈妈每次都原谅他了。
直到那天,我看见何文杰将妈妈按在厨房的地上打,一拳又一拳,妈妈似乎都没了动静,他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