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枯坐黄花堆积全然不是空话,也不知这世子为何那般细腻的心思,竟然连这些都能观察入眼。
“唉,这词....”
“颇有些伤感。”
“是,唉....”
一边已经有贵妇唉声叹气起来,心里颇不是滋味。
她们就是再富贵,也抵不住那岁月流逝,人心冷落。
宴会忽而静了下来,谁也不愿出言惊扰了那番意境。
披着白狐裘的李卯看着燕姨那白皙的脖颈,心中微暖。
这词他当初只是念了一遍,谁曾想燕姨竟然通篇都给记了下来。
至于词里的内容。
李卯桃花眸子挑了挑,微微抿笑。
他自然是不可能会让其中场景在燕姨身上出现。
必须得让燕姨吃的饱饱的。
“不若世子再为燕夫人作词一首,给各位夫人回回神儿如何?”那胡氏见气氛冷淡下去,又是笑语嫣然开口暖场。
经此这么一说,那些个夫人都又是目光灼灼地朝那俊美公子看去。
燕雪瑾现在倒是对词里的内容并无多大感触,毕竟旁边有个小卯不时来陪她,不过听见这位胡夫人这么一说,她倒还真动了几分心思。
扭转螓首,抿着艳红的唇瓣直勾勾盯着李卯也不说话,眸光盈盈如水直要快将那“想要”两个字凝视成型。
李卯哪能受得了这眼神?
当即站起了身,在众人目视之间缓缓踱步至那中空围栏处,垂落至观景台前的一树寒梅旁,将一枝落着白雪的粉梅拉过来打量。
沉默良久后,抬头眺望着那鹅毛大雪落于远山池水,点起圈圈涟漪。
红楼小舟伴风雪飘摇,极尽妩媚妖娆。
李卯嗅着那梅花,温声开口道: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一干子夫人沉眉回吟。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这....”
“好词....”
“世子文采斐然当真不是虚传。”
那些年纪稍大些的贵妇听见这首诗均是心头一震,哆嗦着嘴唇手掌都在微微颤抖。
不是说这词多么多么一眼让人惊艳,而是实在是直击她们现在阶段的苦闷。
她们早已不复当年美貌,看着家中一代新人换旧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年轻貌美的妾室丫鬟,说心头无感自是不可能,只能尽力装作宽宏大量的大妇模样,暗地里在空房中惆怅。
但方才那一句词完完全全就是如同点醒了她们一般,心思豁然开朗。
“一任群芳妒,这是何等的胸怀气节!”
而极有少数那书香门第出身的夫人更是从其中听出了别的意味来。
这词,只怕不仅仅是用在闺怨上。
回想起世子先前所遭遇的那些攻讦,只怕这也是他的自身写照。
“世子真是大才!”
看着那背手而立,临水挺拔的白衣身影,那些个贵妇人均是异彩涟涟,感叹十分。
有一对儿关系极佳的闺中密友则是暗地里相互打着趣儿。
“啧,王氏,你家里不是还有个闺女,许给世子说不定哪天喝醉了酒就把你当成闺女了,岂不美哉?”
“去!不知羞。”
“你不也有闺女?你哪天晚上跟你闺女换个房间,说不得第二天都下不来床了。”
“去你的,满嘴浑话。”
俩人小声私语着,结果谁都没讨好,都是松软着腿,红着脸扭到一边。
燕雪瑾坐在木椅上,看着那神俊非凡的白衣公子,嘴角甜蜜,眼神拉丝。
小卯,说的不正是她?
于那肃武王府中一大家子莺莺燕燕之中,她就是那寒梅,无意苦争春。
不过小卯就是偏爱她,爱吃她的唇彩。
嗯,其实也不是不想争,就是身份有些不对。
但无伤大雅。
小卯真是懂她,不枉她这般纵容他。
“这词作的如此好,到时候可得让没来的太后,贵妃都得听听,实在是错过了这么一首佳作。”
“您说的是。”
李卯身子一僵,那弯折的梅花枝倏的一下弹了回去,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