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遥远的、几乎不可能触及的世界。
几个小时前,得偿所愿的陈就通过光门,踏上了这片土地。
此时的他躺在一个由树根和巨石形成的天然洞窟里,洞窟很小,人钻进去后连翻身都有些困难。
陈就对这个天然洞窟的隐秘性非常满意,从外面看全是死角,哪怕从附近走过多次都不会发现。
爬进洞里,再一点点用泥土和碎石将洞窟的入口掩上后,他就躺着不动了。
不发出多余的声响,努力降低呼吸的频率。
他的身上伤痕累累,换做其他时候,可能早就头一歪整个人晕过去了,但此刻他只能以强大的心力支撑着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知道,此刻的洞窟外,整个森林中,至少有三只怪鸟,一只豹,像追捕越狱犯一样,四处搜索着自己。
虽然处境不妙,但陈就还是开心地笑了。
从穿过光门来到这片神秘土地,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这几个小时里,陈就的神经一直紧绷着,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他的脚步几乎没有停下来过,从传送到落点的滩涂开始,他就开始了急行军,哪怕中途看到了两个和他一样被光门带到此地的人,他也只是远远地观察了一下,强忍着上前打招呼的念头,继续一个人上路。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深入到了森林的腹地中。
现在的他虽然一身伤痛,心中却是异常亢奋。
这片土地,这座巨大的森林,对于和他一起被光门带来的其他现代人而言,可能是朝不保夕、前有豺狼后有虎豹的绝境,但对于陈就来说,却是念兹在兹的梦想之地。
四年了,从他决意放下仇恨、过回普通人的生活起,已经过去了四年。
这四年,他让自己变得像一滴水般融入到茫茫人海中。
没有人间蒸发,却无迹可寻。
寒来暑往,时光荏苒,他也从一个初出茅庐、意气风发的大学毕业生,成为了一个混迹于市井之间、跳出五行之外、背着命案的法外狂徒。
他迁徙于多个城镇之间,使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技巧,以不同的身份:
有时是流浪的诗人、贫穷的青年作家,和一群散发着荷尔蒙的同龄人们住青旅、挤民宿。
有时是裸辞了找日结的牛马,和躺平的大神们钻桥洞、睡公园。
有时是漫展里形神兼备的Coser,被脸色涨红眼神清澈的二刺猿们一遍遍地集邮。
陈就本以为,自己的一生也许就这样过去了。
没法大富大贵,但衣食还算无忧。
无一亲朋好友,但也不孤独。
谈不上浑浑噩噩,但也没有什么目标。
可是,从一年前开始,事情有了变化,他开始频繁地做起怪梦来,而且梦醒之后梦中所见历历在目、沁入心脾,仿佛自己在梦中所见、所经历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一般。
他梦见一片陌生的大地,山川形胜,迥异于华国,但也是称得上幅员辽阔,气象万千。
他梦见这片大地上崛起的一个个王朝,城头大旗变幻,江山几度换新颜。
他梦见上一个王朝在明君的统治下,文教昌盛,人道大兴,科技突飞猛进,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星海,在地外轨道上建起了密密麻麻的空间站和太空船坞,规模惊人的城市群也在最近的卫星上拔地而起。
他梦见,这个科技相比地球犹有过之的繁荣王朝,在其处于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盛世之际,毫无预兆地土崩瓦解、山河破碎,生灵涂炭,十不存一。
他梦见,最近一个王朝从废墟中崛起,收拾上个文明的余烬,在这片土地上重新竖立起王旗。
他梦见战争,死亡,朝争,天灾,以及种种现世里见所未见的事物。
最让他不能释怀的,是有一次他梦见自己来到一座宫殿,以一名外邦使节的身份,觐见这个王朝的新女帝。女帝身材高挑,戴着华丽妖冶的面具,让他一睹尊容的愿望落了空,但是女帝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如五雷轰顶般直接击破了他的心防:
“陈就,你来得正好……”
那个声音!
如天籁般回荡在梦中的殿堂!
那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