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黏黏糊糊的,难受死了,就算是闭目养神都觉得不舒服。
她站起来舒展了下手脚。
一个中年男人肩头挑着担子,步伐沉重地进入亭子休息。
男人满头大汗,胸膛起伏不定,解开腰间的水囊准备猛灌一大口,却只有寥寥几滴水落下来。
他一愣,把空掉的水囊往地上一掷,满脸烦躁地皱着眉。
担子两头是箩筐,其中一个装了个孩子。
靠近项容脚边的那个孩子蜷缩在箩筐里,偷摸捡起箩筐角落里的野菜杆子放嘴里嚼吧,但没什么汁水,啃了两口也不吃了。
男人身后还跟了个年龄大点的孩子,进了亭子后,舔着嘴唇讨水喝:“爹,我渴。”
男人瞪了孩子一眼:“瞎吗?没看到没水了?渴就忍着,进了城自然有你好吃好喝的。”
孩子不敢再吭声,瑟缩地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脚背发呆。
她穿了双松松垮垮的草鞋,脚背脏兮兮的。
目光一挪,看到一旁项容脚上的黑色布鞋。
她愣愣地一路往上看,视线在项容腰间的水囊上停下。
项容正回忆原生世界学过的广播体操,她做着体转运动,慢慢察觉到那个孩子的视线。
她视若无睹,侧过身子,往外看了看依旧刺眼的太阳,把脑袋缩回来,走到凉亭的阴影处,闭眼休息。
水囊挂在她右边腰侧,左边悬着一把柴刀,刀刃上暗红干涸的血迹没有被完全擦干净。
过了一小会儿,箩筐里的那个孩子忽然放声哭了起来。
男人啪啪给了她两巴掌,“都说是要卖到城里换钱的,你还敢偷吃!”
“爹,我饿!还渴!”
“我再说一遍,给我忍着!”
项容不耐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父女三人望过来的目光。
他们眼巴巴的,对她的水囊充满了渴望。
要不是忌惮她腰间的柴刀,男人大概会上手来抢。
项容扭了个头,又闭上眼睛,右手搭在了刀把上。
没有脚步声,男人没有靠近。
但是有噗通一声,两个孩子跪了下来,哭着乞求:“哥哥,给点水喝吧,我们天没亮就出门,赶了大半天的路,水早喝完了,真要渴死了。”
男人也在一旁唉声叹气:“小兄弟,你要是也从西边来,肯定也知道路上的小溪都断流了,变成了浑浊的几个小水洼,里头顶多两捧水,我就是想寻水都没处寻,你看两个孩子可怜……啊!”
男人忽然一声惨叫,眼看着项容起身走近他,提起柴刀在他胳膊处划了个口子。
项容的力度和深浅把握得很好,血微微渗出来。
她迎着男人惊惶恐惧的眼神,平静道:“你这两个女儿在被卖掉之前,喝你两口血应该也没什么。反正等换了钱,你买点吃食补补就回来了。”
男人要进城卖东西,独自上路就行,何必带着两个孩子拖慢脚程?除非这两个孩子本身就是货物之一。
项容转头,看向那两个呆住的孩子。
“既然要渴死了就喝两口,马上都要被卖了,还怕他打你们不成?”
两个孩子的胳膊、腿儿都有明显的淤青,可见时常挨打。
此时大概还是下午两点钟左右,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项容不愿意顶着大太阳走路,她反手将沾了新鲜血迹的柴刀在男人衣服上剐了下,然后照旧坐了下来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