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拆开绷带了，忍着点。”
少女一只胳膊搭在手术台上，她举起受伤的手臂，看着瘸着条腿仍在忙乎不停的约坦，不情不愿道：“必须得拆开吗？”
约坦转过身来，他的手上拿着剪刀和棉花，灯光照耀在二人的头顶，医生把拐杖放到一旁，简单的清洗完手后坐下来。
“几个小时前伊莱刚给我消完毒。”
听闻此话，约坦摇摇头，似乎是在为狙击手少得可怜的医疗知识叹息：“光消毒是不够的。”
“我必须得知道你的受伤程度，然后为你进行医治。”
“是嘛……”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米凯雅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蛮横少女，她心里哀嚎几声，然后默默的把胳膊举到男人面前。
医生把准备工作做完，他拿起剪刀，看着狙击手说道：“我要开始了，可能会有点痛。”
“我知道，来吧。“
米凯雅眼一闭心一横，英勇就义：“长痛不如短痛。”
“……”
“咔擦咔擦。”
剪刀剪开最外围的绷带，灯光照耀下，铁器泛着银光，白色绷带散落在地，剪刀再一次合拢。
“咔擦—”
血点斑斑的绷带被剪断，医生把它们扔进垃圾桶里，呼吸之间，他看向最后一层，也是整个被血浸染的绷带。
约坦动作快准狠的揭开已经与外翻的血肉黏连在一块的绷带，狙击手的胳膊颤了一下，然后快速恢复正常。
“……”
医生取出纱布，在伤口的周围轻轻擦拭，小心翼翼的避开血肉模糊的伤口，米凯雅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一些。
“今天你们去干什么了？”
为了缓解狙击手紧张的情绪，约坦边去除污物边小声问道。
“你是想听原版还是极速版。”
“原版。”
医生专心致志的继续他的工作，嘴角却稍稍上扬。
“嗯……”
米凯雅举着胳膊，不紧不慢的回想着：“我们去了一趟兰克希尔，打坏了五辆车，完成了莫克蒂家族交给我们的任务。”
“伊莱和挪亚的工作细节我不太清楚……”
狙击手看着自己几厘米长的伤口说道：“我在伏击桑塔卡家族的人的时候被偷袭了。”
约坦抬眼看向米凯雅，狙击手继续说道：“袭击我的那个人应该也是个本地人，他熟悉拉撒路的地形，枪法的准头也不错。”
“不过他不是赏金猎人，应该是帮派里的人，伊莱说他是个生面孔。”
“你的伤口就是他留下的？”
约坦语气平平，他松开米凯雅的胳膊，把使命完成的纱布扔进垃圾桶里。
“对。”
医生一边拧开酒精的瓶盖，一边看向米凯雅问道：“他死了吗？”
“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狙击手笑了一声，看样子她是在回忆打架那一段的记忆：“如果不是挪亚来的太快，我非要活生生的打死他不可。”
“……”
医生拿起钳子夹好棉花，他把棉花伸进酒精里浸泡了几秒，随后把沾染上辛辣味道的棉花取出来。
“我要消毒了。”
“嗯。”
米凯雅把垂下去的胳膊再一次举起来，少女注视着棉花轻轻点在她的伤口上，钻心的痛感迫使她咬紧牙关。
医生把红色的棉花从狙击手的胳膊上挪开，扔进垃圾桶，男人看向一声不吭的米凯雅，缓慢开口道：“……你的伤口很严重，子弹几乎是擦着骨头过去的…”
那我还挺幸运的，米凯雅不合时宜的想道。
医生把一个新棉花放进酒精里泡了两秒后取出来：“步骤会有些繁琐……你得再忍一会。”
“没事。”
狙击手放过自己酸痛的牙关，她盯着伤口，呼了一口气后才说道：“我忍得住，你尽管治疗就是了。”
“……好。”
……
治疗完成。
医生关掉二人头顶的灯，狙击手收回自己举到僵硬的手臂，轻微的动了动。
见此，约坦停下正在洗手的动作，扭头看向米凯雅说道：“你这两天，最好不要动这条胳膊。”
狙击手停下试探的小举动，疑惑的开口：“……这么严重？”
你以为呢？
医生真的要被米凯雅生死抛之脑后的态度气笑了，他擦干手，看见少女微微皱眉的样子。
“……“
男人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克制的嗯了一声。
“好吧。”
米凯雅颓败的放下了那条胳膊，无所事事的打量起了实验的环境，医生走过来，把拧开盖的饮料递给少女。
“谢谢。”
“没事。”
米凯雅喝着饮料，约坦站在她对面说道：“接下来的七天你最好每天都到我这检查一次伤口。”
“必须吗？“
“……必须的。“
“……“
狙击手想到莫克蒂家族还要在几天后给他们发放任务，她语言含糊其辞，为难道：“……我尽量吧……”
“……”
医生扶额，他看着神情自若，坐在椅子上喝饮料的米凯雅，心知单靠自己是劝不住狙击手的。
“……”
一会儿背着米凯雅给伊莱打个电话吧。
约坦心里有了主意，也不再纠结，他拄着拐杖，给自己也拿了一瓶饮料后，慢悠悠的坐到米凯雅的对面。
“你的腿……”
少女顿了顿，她调转话题，指向躺在实验室门口，已经没有呼吸的袭击者问道：“这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他是怎么进来的？”
“……”
约坦沉默两秒，随后说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
米凯雅想起自己家门口的那些埋伏，全部完好无损，她回家前还特意查过一次。
约坦尽可能的用精准的话语还原之前的情景：“我听到有人打开了暗门，我刚好做完实验，就想着出来看看。”
“我推开门，看见他拿着枪正从楼梯口上往下走。“
“情急之下，我只能掏枪应对，他比我反应快，我躲闪不及，腿上就中了一枪。”
“然后呢？”
米凯雅的脑内大致还原了这番惊险的场景，她又喝了口饮料，继续问道。
“然后啊……“
医生掏出兜里的神秘的生化武器说道：“我用这个击败了他。”
“哎？怎么做到的？”
约坦说道：“或许是想留个活口问问题吧，他看见我的腿中弹后，大意了，居然没有再向我开枪，而是直接走到我身边。”
“我趁其不备，把一直带在身上的自制武器扔到了他的脸上，在他双眼看不见，自乱阵脚的时候开枪打死了他。”
“霍……”
米凯雅想了想问道：“你俩当时的距离是多少？”
“不到一米。”医生斩钉截铁道。
“原来如此……”
米凯雅想，原来两个人当时离得这么近，怪不得就连医生练了没多久的烂枪法都能打死人。
内心想法归内心想法。
已经快把瓶子里的饮料喝完的少女看向医生瘸了的那条腿，又看向约坦刚好没多久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