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三年三月中旬。
李家庄里的村民都在为一年的生计而忙碌,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这三月也是春耕的时节。
李家河两岸的垂柳枝上,长满了嫩绿的小叶,随着河边的小风翩翩起舞。河边上的枯草也随着春天的到来,长出青青的嫩芽。一眼望去,春意盎然、万物复苏,一派欣欣向荣。
“哇哇,转转,啪……啪……”杨勉大声叫着以耕到田边的水牛转向,他一手拉紧系在牛鼻子上的绳子,一手扶着犁头把手,时不时的用手上的细树条子抽打着牛屁股,他那样子虽有些手忙脚乱,倒也是有些农人耕田的样子。经过几天和大壮的学习,这项农民的基本技术已是掌握大半,因担心有意外发生,就请来大壮坐在田边凳子上为他保驾护航,大壮在刚开始讽刺了杨勉几句不规范后,就觉着他这孺子不可教,便坐在田边上打起瞌睡来。
“春雨贵如油,下得满街流……”,像这种打油诗应该是幽默、诙谐搞笑的,可是今年江都有些春旱,以没有那下得满街流的景像,此时这句诗词便重现了春雨贵如油的意义。
这“春雨贵如油”倒是不适合受益于水车浇灌的几个村子,杨勉家农田周围的田里,随处可见正在耕作的农民。得益于有水车提水浇灌,这为老百姓解决了一大难题,这不,时不时的有村里青壮年过来对杨勉说,“他们来给杨勉耕田,到时连插秧都一起包了”。这是村民们对于他做出的水车,给大家提供浇灌方便的感谢!对此,他也是一笑了之,对村民们的好意表示感谢!
并且杨勉还说他一年轻小伙子,这农活都不干像什么样子之类的话,他的话里并没有因为有水车为大家提供用水而自得,脸上始终保持着平常一样的笑脸,如果有长辈过来问起,他反而会谦卑的表示感谢!春耕时间紧、任务重,他不可能看着村民们不干自己的农活而来忙自家的,这样心里也过意不去。
“大哥,开水给你拿过来了,你耕过来就喝啊。”甄讷清脆童音在田边响起,杨勉没有多少干农活的经验,他下田时没有带开水,这才叫甄讷回去把开水拿来。
“好的。”
他现在充满了对劳动人民的尊敬!“面朝黄土,背朝天”这可不是口号,而是实实在在的田前劳作。不管是他前世或今生,每到农忙时节,那田间地头都是那些最辛苦的社会最底层的人民,为了一日三餐,不知辛苦的劳作着。
今日,杨勉穿越来到炎朝,又重复着他前世今生的父母辈的工作。只是这份工作做的久了,他实在有些忍受不了了,这头水牛倒是踏实的一步步在田里履行生而为牛的职责,杨勉却在后面有些拖那水牛的后腿,——从最先的树条打的啪啪着响,吆喝着水牛走得快些,半个时辰不到,树条打牛屁股的声音没有了,却多了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声。
终于把这一轮给犁完了,杨勉喘着粗气从田里爬了上来,倒了一杯白开水,便如牛饮一般喝了起来。
他此时正累的够呛,坐在大壮一旁喘着大气,大壮见了这不是天赐良机吗?这个时候和杨勉做那鞭炮交换,他肯定是会同意的:“二蛋,把你那鞭炮制作方法告诉我,剩下的田我给你犁了,怎么样?你没吃亏吧?”
杨勉一听,这个大壮还真是会找时机,会趁虚而入了,这个火药可是他的禁脔,岂容他人染指,当下也不理大壮,独坐一旁沉默不言。
大壮见杨勉沉默不语,不理自己,还以为他在考虑要不要和自己做这交易,当下也就安静的等着。
这个交易本就不存在,哪里需要杨勉去思考,不过他此时的思绪已飘向那千里之外的老鹰嘴山寨和苇泽关了。
“纪无双那里应该也春耕了吧?也不知道那水车又做了几架出来,她们那边本就干旱,有了水车,当能给她们增收一些粮食。快上万人的寨子,又是处在环境恶劣之地,也不知她现在过的可好。这么久了,也没有来信,自己当再写信问问她。”杨勉此时思绪飘散,想到自己这江南之地,干农活都是如此辛苦,而纪无双那里,又是一副什么样子。
“也不知道公主那里如何了,水车有没有造出来。”杨勉想到这,忍不住抬手拍了拍脑袋,为自己的担忧觉得很是好笑,“公主守着苇泽关,那里可是朝廷边关,大军驻扎地,那军中能工巧匠怎么可能会少?就算是不多,还有那十万流民,那其中也有大量的各种工匠,只要把这些人组织起来,造出水车还不是易如反掌?想到这里,公主那娇俏的面容又浮现出脑中,分别时的一吻……”
“你傻了?拍自己脑袋玩?教我做鞭炮的事想好了?”大壮正等着杨勉的答复呢,却见他一脸傻笑的拍着脑袋,以为是杨勉想通了教他做那鞭炮的事,忙满脸兴奋的问了出来,只能是那这一问,便打断了杨勉正沉浸在回忆中的美好。
他此时正想那公主的水车是否做了出来,还有分别时那一吻时,这么甜蜜美妙的事,就被这满脑子都是鞭炮的大壮给打断了,心里很是不爽,寒着一张脸说道:“那个鞭炮你这一辈子都别想了,别的不多说,如果炸伤了你,我对李叔、李婶儿没法交待。”
“你傻笑了半天,原来想的是别的?你好,你能干!早知道就不教你耕田了,忘恩负义!”大壮说完,也不理会杨勉,气呼呼的走了。
看着大壮走远,杨勉也觉得休息的差不多了,忙又下到田里,吆喝着水牛又忙起了春耕大业。
今天这一上午对于杨勉来说,这是他穿越来后最辛苦也是最充实的时间,要说他对这春耕有多喜欢,那简直就是废话中的废话,如果不是生活所逼,谁也不愿意干这种辛苦了一年——也只能饱腹的职业。
不然前世的那些莘莘学子毕业后,为了一份工作奔忙;这世的文人仕子同样为了能进入朝廷的官员系统而两鬓斑白还在参加科考,他们共同的目的说的伟大点,把有用之身献给国家或朝廷。真实的目的:无非就是脱下农民这张皮,换上一件相对更容易活下去的新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