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阳光极是热辣刺眼,裸露在烈日之下的地面仿佛皮肤干裂开。
李暮烟和宣赢吃完午饭,各自回房休息了一会儿,烈日高挂在上空,屋外有几只鸟儿叽叽喳喳的时高时低地叫着,仿佛在与炎炎夏日叫嚣。
宣赢躺在床上,听到房内的动静,眨着眼睛。。
三金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他没有大金高大魁梧,整个人看着倒是轻巧灵活,宣赢的眼睛缓缓睁开,三金看到床上的宣赢,屈膝跪在地上,音色有些沙哑,刚好够两个人听见。
“陛下,昨夜梦月洛被魏和等人带到地牢中,不到一炷香就被李暮烟劫走了……”
话音刚落,宣赢起身,转过头盯着三金,有些不可置信。
“劫走了?人都死了吗?”
“死了一人,脖颈断裂而死。”三金微微抬起头,向上看了一眼,接着继续说道,“这人是被李暮烟掐死的,奇怪的是,脖颈处的肌肤没有半点掐痕。”
“知道劫到哪儿去了吗?”
“不知道,出了牢狱,就再无人见过她们。”
“一个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陛下,李暮烟不同寻常女子,做事风格果决狠毒,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竟暗自劫走这名青楼女子,她们之间肯定有一些渊源。”
宣赢扶额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接着问道。
“其他人呢,没有动手吗?”
“回陛下,都没敢出手,他们说李暮烟很是邪性,好像是凭空突然出现在牢房里的,门上缠绕的锁链断裂,但他们没有听见任何刀剑或其他利器砍断的声响,好像凭空断了一样,几人见到一袭红衣的李暮烟走出牢房,刚开始阻拦了,可后面看见有一人轻松被李暮烟杀了之后,几人都被吓的不轻。”
“倒也不愚蠢。”
沉默了片刻,宣赢摆手,三金便退了出来。
宣赢回想到刚见到李暮烟的场景,是那样与众不同,一种天地万物在她面前都不过如此的淡漠神情,一袭红衣在落日余晖下显得格外明亮高贵,周身散发的清冷气质世间唯一。
后来接触,才知李暮烟的冷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是渗透在每一滴血液中的,在她呼吸之间就能轻而易举的威胁到别人的生命。
章知谦曾信中告诉过他,他爱上一个女子,是堨城首富李干的女儿,李暮烟。待处理完所有事情,便要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求娶李暮烟。
章礼让毁了这一切,或许宣赢他自己也有责任。
过去的李暮烟他不曾见过,如今的李暮烟遭遇全家被屠,变得冷血无情,自称魔尊。
可这样一个魔并非完全无情,她救走了江揽月。
想到这里,宣赢才明白章知谦,为什么会爱上李暮烟,他们都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却同样隐藏着一份善。
宣赢想到江揽月,儿时他曾见过,依稀可辨得。
六年前,太傅江离欲望滔天,图谋造反,章知谦辞官后,秘密给宣赢写信,一一列出了江离自任太子太傅时到宣赢继位后的种种恶行,其中也包括了自己的父亲章礼让与其同谋,只是种种行为和事件表明,章礼让是从犯,江离才是主谋。
宣赢又让吴达秘密调查了半年有余,结果与章知谦信中所说出入不大,唯一不同的是,迫害太子诸如投毒种种事件,章礼让并不知情。
太子太傅,教习太子多年,竟暗中给太子投毒,真是天衣无缝。说出去都没人信,可当所有证据摆在宣赢面前时,他当着百官文武们,面容平淡,一汪深不可测的双眼盯着狡黠众人,沉声说道:“江离!图谋造反,诛灭九!族!”
金影便是负责斩杀江离全族的,后来金影复命说全族皆灭,无一人生还。
宣赢想到这儿,苦笑了一声,向后一躺,眼神流露出一丝忧伤,只一瞬,而后转为冷漠。
身居高位,宣赢身来看多了世间的诸多阴谋诡计和人心不古,早就练就了一副无情的模样,凡事最多给三分真心,却在不知不觉中,他竟长成了儿时最讨厌的大人。
他闭上眼,不再想过往的事情,不多时刻,便浅浅睡去。
李暮烟在房中慵懒地半躺在床上,左手手里摩挲着玉佩,光滑细腻,手感极好,右手又从玉珠里取出画轴和光明种,画轴悬空漂浮在李暮烟眼前,一手拿着光明种,一手拿玉佩,反复回忆琢磨着来时的场景,和时空撕裂前自己的行为。
沿连?说不定这个地方能够催动光明种和玉佩的力量。
李暮烟想了一会儿,盘腿而坐,她现在需要修复因下咒而导致的灵魂波动,需要不断稳固自己的灵魂,在找到回去的那一刻之前,灵魂必须完完全全修复好。
这腹中婴灵好像也能感受到灵魂的波动,灵魂稍稍不稳时,它就出现一种克制的兴奋,好像在极力掩饰自己的冲动。
李暮烟感受到,在魔气运行全身,进而修复灵魂深处时,这婴灵表现出的痛苦和不情愿。
但她现在还不清楚这个玩意的真正意图,甚至,她觉得这股气如若放任不管,借助玉佩和她的魔气,有一天定会破体而出,到那时,不仅凡体毁了,就连她的灵魂也会遭受创伤,那样的话,回魔界会更加艰难。
卜衍和吴达从外面回来,路过李暮烟的房间,吴达嘟囔道。
“小衍子,你学到她那隔空点穴了吗?”
卜衍白了吴达一眼,就向前快步离去。
吴达后面轻声笑着,也加快步伐赶上了卜衍。
“磕那么响的头,昨晚还又跑去找人献殷勤,愣是半点皮毛也没学到啊?哈哈哈难得见你主动和女子说话,没想到只是白白磕头了……哈哈哈”吴达边说嘴角快咧到耳朵后面了,卜衍微微低头,瞪了他一眼。
“不会说话就别说。”
“哈哈哈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的很好笑。”
看着吴达那副贱兮兮的嘴脸,卜衍再也忍不住,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拳头结结实实地落到了他的胸口处,同时吴达叫出了声,捂着胸口含胸痛骂道。
“你这死小子,好歹我比你年长六岁,身子骨没你结实,要是打出个好歹来,后半辈子你就给我养老。哎哟~这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了……咳咳~”
卜衍又白了他一眼,极不客气地说道。
“是你先惹我的。”
“嘿~你这死小子,仗着武功高欺负人,你等我去调个毒药,毒晕你,哦不,毒的更狠,你给我等着。”吴达边说边往自己房间含胸驼背地走去,嘴里一直骂骂咧咧。
卜衍面露一丝傲气,抬着头,挺着胸,双手抱于胸前,大声说道。
“那你可要费点功夫,我从小就是拿毒药当饭吃长大的。”
吴达听闻,回过头,瞪了他一眼,气冲冲地走了。
屋内的李暮烟听的清清清楚楚,不免觉得这二人实在聒噪,但也为无聊的生活生了几分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