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外面的雨小了一点,却是淅淅沥沥不停。
“完全停雨,还得半个钟头哟。”晴雨婆婆仍是闭着眼说道。
吴达看了一眼,越发不顺眼。索性将头低下,看了看李暮烟。
“吴达,怎么还不见起色?”宣赢又问道。
“老爷,这个药性是要慢些才起作用,少则半日,多则一日。”
“嗯……”
吴达转了几下眼睛,站起身走到晴雨婆婆面前。
“既然你这么神,要不帮我算算。”
晴雨婆婆睁眼,瞥了眼吴达,又闭上眼睛。
“不算。”
“就说你坑蒙拐骗,为老不尊。果然不出我所料,阴阳怪气,故弄玄虚,装腔作势,真是火了一把年纪,被你应用的炉火纯青。”
晴雨婆婆闻声也不恼火,无声笑了笑。
“你,老婆子都不用算,一眼就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来了?”
“从你的面相中,看到你的一生。”
吴达闻言转头看了看宣赢和卜衍,笑出声。
“哟呵,我们也不说一生了,就说说,明日的我,要做什么。”
“明日,酉时,血光之灾,轻则重伤,重则身首异处。”
“你这眼睛之下已经入土的老婆子,竟敢咒我。”
“信不信由你,只是——你命中隐藏变数,自有贵人相助,往往逢凶化吉,趋吉避凶,凶中有吉,吉中有凶。贵人来到身边,改变了你本来的命数,虽多活几年,但结局终是难逃命运之手。”
“不管真假,不管你何种居心,说到底,谁生来不是为了走向死亡!早或晚矣,何种死法,但求心中无愧,多活几年亦是赚到,死或活,我都感激。”
晴雨婆婆头扬起,闭着眼睛,将吴达手放在自己手心。
“孩子,掌中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什么意思?”
“执着与否,取决于你的内心,倘若你肯放下,或者说,唯有归入凡尘,于万民无异,子孙满堂,享天伦之乐未尝不可。”
“大丈夫鼎立于天地间,天下未定,社稷动荡,怎能碌碌无为,只顾自己。我吴达虽没有多少能耐,但若能为天下尽一丝绵薄之力,才不枉在世上走了一遭。”
晴雨婆婆拍了拍吴达的手,便从自己掌心用力丢了出去。吴达冷不防地被摔在地上。
“说话就说话,好端端地就发火,莫名其妙。”吴达拍了拍手掌,骂骂咧咧地看着晴雨婆婆。
还是不顺眼。
卜衍走了过来,扶起吴达。
“你比他还惨。”晴雨婆婆看了眼卜衍,漫不经心却又显刻意。
卜衍根本不会理会,不看一眼,只是扶着吴达,走到宣赢身边。
晴雨婆婆继续说道。
“你们两个忠心一辈子,用生命护着的人,到最后会剃你骨,喝你血,直到没有一丝利用价值了,就把你们丢弃到荒林,最终成为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轮回。”
宣赢抬眸,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看向晴雨婆婆,不止冷漠,更多的是寒意,刺骨的震慑,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王,伸出他的脚,一点一点地踩向被他目光注视之人的背上,极具压迫的恐慌惧怕充斥在脚下之人的心间。
“晴雨婆婆,你……是在挑衅朕吗?”
晴雨婆婆这才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面露难色,噤若寒蝉。
“老婆子不敢。”
“从刚到沿连见的第一面,再到清风观,再到雾林,一次比一次更甚,你是在试探朕的底线吗?”
宣赢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不怒自威地,转身,目光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