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十二年四月,贵妃诞下龙凤胎,皇子初尧,封为永安王,公主扶摇,封为华阳公主。
世人皆知,永安王和华阳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心头爱,掌中宝,却似乎忘记了,其生母正是过去被他们议论的的妖妃。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宣赢统治下的盛世,万民安乐,百业兴旺,文化璀璨,从来没有出现传说中的妖妃祸世,反而家国不断昌盛富强,万国朝贺。
这日,宣赢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换了冕服就往子矜宫走去。
他坐于书案前,眉头微皱,面色暗沉,垂眸盯着手中的信封,其上几字是金影的笔迹,但他并没有打开。
信是从北辰送来的,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但除了第一次看见时的心有不忍,后来更多的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宣赢将手中的书信拿起又放下,一旁的低着头的高力微微侧头看了眼宣赢,而后倒了一杯茶,空气中便氤氲着淡淡的茶香,闻之,便可使人舒心一二。
“她……过得不好啊!”宣赢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眉头还是不展,“高力,你说,朕要不要接她回来?”
宣赢低沉的音色响起,带着淡淡的担忧,还有思愁,看似在询问高力,实则已然坚定,心中自有了决策。
“陛下……老奴觉得,陛下从来都是最宠静公主的,如今一年不见静公主,难免思念倍增,呃……不过,静公主已远嫁北辰齐王世子,就是不知道北辰能否同意静公主回来啊?”
宣赢看了眼桌子上的信封,抬手,修长骨感的的五指便重重落在信封上,发出啪地一声。
“传韩诚吾,章若风,程凌,李鹤入宫。”宣赢说道,高力应下,便出了乾乐宫。
许久,几人出现在宣赢的眼前,纷纷行礼。
“起来吧,朕今日传召你们,是有一事要同你们商量。”
“陛下,我等愿闻其详。”韩诚吾首先说道。
宣赢将书案上的信封交予韩诚吾,韩诚吾看完后,脸色微沉,抬头看了眼宣赢,才将手中信传于其他三人。那三人看完,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宣赢接着说道:
“你们也看到了,北辰王性情大变,暴躁易怒,且嗜杀好色,竟将齐王软禁于宫中,甚至和后宫嫔妃当着肖温面歌舞作乐,肆意玩乐……”
宣赢停顿了一瞬,并没有完全说明,北齐王的荒诞与变态之处。
实际上,这位北齐国力强盛离不开北辰王肖洋的贤明治理,他与宣赢一样,早年间心怀大志,励精图治,使自己的国家不断富足强盛,甚至也曾对外扩张。
不同的是,宣赢年纪轻轻虽为太子,但期间种种经历背叛,在他踏着尸骨一步一步登上皇位后,回头看时,一路的白骨,还有呼吸间充斥的血腥味,才惊觉这一路的不易。
而肖洋比宣赢幸运,他有兄长肖温,虽不是同母所生,但齐王却是忠心不二的跟随相护,护他周全,使他始终保持着干净的双手,丝毫没有沾上至亲尸骨的血液。他始终仁厚博爱,一心只想天下太平,更是见不得半点人间疾苦。故此,在他每行一处,每见一景,无一不成为和谐共处之地,当然,这背后少不了齐王的努力。
可自从前年末,也就是宣静嫁过去不久,肖洋便性情大变,从一位贤君变成了一位暴君,做出种种荒诞不经的行为。
有多荒诞呢?
上朝时,有两位大臣劝谏,肖洋有失国君之威仪,他听闻大笑,而后走下高台,摇晃着身子,不断大笑着,将这两位大臣的头颅割下,随意丢弃。
还有更为荒诞之处,肖洋将这两位大臣的妻子女儿带入宫中,随意玩乐后,又赐给其它大臣享用。另外,他甚至将朝中大臣召入宫中,让其后宫妃嫔为其奏乐起舞,曲罢,有了兴致,还会扒下妃嫔的衣物,或自己穿上,或挂在大臣们身上,若是大臣抗拒,便将其乱箭射死,他大笑着,与妃嫔们作乐,看着大臣身上插满了箭,他便兴奋的掐着妃子的脖子。
而在金影的信中,除了揭示肖洋大性情大变,还有一人,宣静。
信中说,宣静终日寡言少语,自肖温被软禁于宫中,肖良辰便有心造反,已经秘密筹谋好一切,而此事,被宣静知道了,奇怪的是,宣静和他大吵了一架,将此事闹到了肖洋的耳中。之后,肖洋便变本加厉地折磨肖温。
留在北辰护她守她的四金,也被她杀了,倒在血泊中的四金没有怪她,四金觉得,死在喜欢的公主殿下的剑下,是无上的荣耀。
而四金的生死,只被金影一笔带过,金影说宣静许是远嫁,一时无法适应环境,才致其性子冷漠。
肖良辰忍无可忍之下,将宣静关在了佛堂,令其每日诵佛念经。
韩诚吾说道,“陛下,臣曾与北辰王见过一面,在臣的记忆里,他宽厚包容,仁爱温和,以民乐为己乐,这样一位仁君,怎会突然如此大变?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陛下,北辰王之事确实蹊跷,一个人的性格与之前突然大相径庭,想必是遭受了常人难以理解的变故或者境遇,可北辰王处在深宫中,又始终有齐王相护,能有什么事呢?”李鹤看着信中内容说道。
“如此这般,除了外因,还有内因。一国之君,身系一国之安危,又在国之存亡之际,却一失常态,甚至不惜天下辱骂,无惧后世耻笑,想必,此因,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或许,连他自己也不可知!但不管为何因,有此果,必将有助于陛下一统北辰。”章若风缓缓说道,姿态像极了章知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