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内阴暗潮湿,蚊虫鼠蚁多到数不清。
关押温建林的老房门被达鸣从外面打开。
温建林满眼死气地抬起头,在他面前的是坐着轮椅的阎翰云。
一头粗糙脏发的温建林此刻哪还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风采。
“没想到最后一个来送我的竟然是你。”
阎翰云盯着温建林的脸,好似要将他整个人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他拿出安半梦的嫁妆单子,俯下身死死锁住温建林脸上的表情,质问道:“当年聊桑城的军粮贪污到底是谁一手谋划的?”
温建林望着嫁妆单子记录的那些财产,恨到咬牙切齿。
如果不是温怀蝶将安半梦的嫁妆全部抢走,他也不会打赣州赈灾款的主意。
“武冥王现在问这个还有意义吗?”
阎翰云此刻的眼神像是一头正在捕猎的雄狮:“当然有意义,参与到害死贤王和我父亲的人全部都该死。”
温建林讽刺地笑了:“阎翰云,你的心里恐怕早就有答案了,何必在我一个将死之人面前装聋作哑。”
阎翰云将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没确定的疑问问出了口:“主谋者是先皇还是当今皇上?”
温建林眸色变暗,片刻后他抬起头对上阎翰云的眼睛:“我可以告诉当年的主谋是谁,也可以将所有参与过人的名字全都告诉你,但我有两个条件。”
阎翰云静静地看着温建林让他说。
“第一,杀了温怀蝶。”
“第二,让我活着离开京城,保我一条性命。”
一道疾风刮过,阎翰云一把掐住温建林的脖子死死勒住。
“你在找死。”
温建林艰难地吐字:“心爱的女人和杀父仇人,武冥王总得挑一个,两者兼得,天下哪有这美的事情。”
如果没有温怀蝶,自己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切从开始让她替嫁给阎翰云就已经错了。
既然事情已经变成这样,温家其他人都死了,那温怀蝶就必须也要和温家一起陪葬。
阎翰云的手指越勒越紧,温建林已经开始翻白眼窒息。
达鸣连忙劝下已经暴怒的阎翰云,“王爷,他快死了。”
阎翰云喉咙脱力,骤然松开手指。
温建林虚软地倒在地上不停地咳嗽。
“只要你把温怀蝶的头颅带到我面前,我立刻就将主谋和名单告诉你。”
阎翰云一言不发,转动轮椅直接离开了天牢。
温建林趴在地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在回王府的路上阎翰云闭口不言,达鸣等人不敢出声。
为父报仇是自家王爷一直以来的目标,可现在完成这个目标要杀了王妃。
这让他们怎么说。
阎翰云来到雪阁,停在院子外面待了许久。
院内,怜梦手上正拿着一个话本给温怀蝶读。
温怀蝶时不时地评论一句或笑出声。
阎翰云此刻的内心陷入了天人交战般的纠结。
脑子里,他父亲含着血对他嘶吼。
聊桑城几十万军民的性命需要有人付出代价。
阎翰云的母亲临死前郁郁而终的悲凉让他的心脏不停的阵痛。
可一想到要杀死温怀蝶,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活生生地割开,用刀尖不停地刺一样。
痛到整个人佝偻着上半身难以直立。
阎翰云不知道他在雪阁外面待了多久,走到时候他整个人被阴云笼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