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本是泌阳县城的县丞,平日矜矜业业,从不敢怠慢。”
“昨夜听见县丞外水族喊杀声震天,便叫来了高县尉一问究竟。
谁知高县尉一心要带人出城,和那水妖一战。我着急城中百姓,唯恐被水妖钻了空子,便没有允许。
可恨这高恨水,竟然趁我不注意,将我一刀捅死!
我心中不忿,这才来喊冤!”
文武殿内,林志鹄跪倒在地,几乎声泪俱下。
“求城隍老爷为我主!”
崔仁义听闻这番说辞,也没有做出评判,而是看向一旁魏征。
“魏公,这案子来得好巧。不若……”
“城隍大人,此冤魂可是向你喊冤,于情于理,此案都该你来做主。”
魏征却摇摇头,微微一笑。
闻此,崔仁义也是清楚,这恐怕就是魏征给自己的考校了。
作为前朝的名臣,连李二面子都不给的神人,又怎么会轻易在自己手底下做事?
摇摇头,便转身看向自己的庙祝高恨水。
“高县尉,你来说说看,可真是如此?”
高恨水面色不变,大大方方的上前:“的确是我杀了此獠。”
“只因此獠确不当人!”
他语气渐高:
“此前那鲤鱼精开口讨要唐河周边地契,是他为求活命,满口答应!
上河村洪水,死伤无数,是他拦着我等,不允救援!
这回水中妖怪又掀起洪水,喊杀下河村,他又阻拦于我!”
“此等贪生怕死,不顾百姓死活之官,杀之有何不可?”
高恨水言辞凿凿,腰杆挺得笔直,将自己杀人动机说得一清二楚。
“按你所言,你可是认罪?”魏征突然开口。
崔仁义皱眉:“魏公,既然此案交给我来判,那就该以我为主,还勿多言!”
魏征眼中流露出讶色,随即微笑不言。
他心中已有决断,此刻就想看看这位继承了自己正气的城隍,又当如何解决。
“林志鹄,高恨水所言,可属实?”
崔仁义调动正气,双目火红,直瞪县丞。
那林志鹄还想狡辩,却被崔仁义那双眼一看,顿时心里惴惴不安。
这谎言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只得低头承认:“是……是如此。”
崔仁义点点头,接着开口说道:
“高恨水以下犯上,杀官逃跑,也是重罪。虽事出有因,但难逃罪责。”
高恨水却皱眉不解:“我有何错?若不如此,难道又眼睁睁看着那下河村落得地毁人亡的结局?”
林志鹄眼中欣喜,连忙接话:“若我有错,自然有刺史判罚,朝廷论罪!轮不到你这县尉越俎代庖!”
魏征抚须点头:“理应如此,城隍大人,你可认可?”
却见崔仁义又一次开口:
“林志鹄玩忽职守,勾连妖邪,枉顾人命,按律当斩。”
此话说出,不仅高恨水有些不解,林志鹄眼露惊讶之色,就连魏征也是微微一愣。
难道这是要各打五十大板,用出为官的老辣手段?
如此判罚,虽看似赏罚分明,可根本没有解决根本问题,也落了下乘。
“城隍大人,你是何意?”魏征不免开口询问。
崔仁义却说:
“若律法尚在,朝廷上下能依法而治。此越俎代庖,结果为先的做法,自当断绝。”
“否则律法威严难存,各地有冤皆愤而杀官,天下大乱。”
“高恨水此举自是大罪!”
此话和魏征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他昔年和唐太宗也为律法而争论不止,面红耳赤。
太宗认为‘法有法规,也有情理。情大于理,否则必成苛律。’
而魏征则言:“人心难测,情乱其理。若情大于理,则律法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