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似是明白了什么,眼睛顿时瞪大了起来。
“那、那城隍大人!香灰可够吗!要阿奴再取些来吗!”
崔仁义摇摇头笑道:“暂时不用。你家这渔船再此留下,其余人可以散去了,不用如此费事。”
“此外,让高恨水于朱定强家中为我奉香,越快越好。”
说罢,他便再一次返回河中。
敖霜竹见崔仁义很快就回来,也不免好奇。
这人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解眼下的困局。
只见崔仁义混合香灰河水,又操作香火之气注入。手中香灰变泥,金灿灿散发香气。
手指灵巧的动作之下,一个活泼可爱的小泥娃娃出现在他手头。
“摩喝乐?”
“自是如此。”崔仁义托起手中泥娃娃细细打量。
泥娃娃体态活泼,让人见之欢喜。
他又招来香火气,以点睛法为这泥娃娃画上五官,端得是憨态可掬,活灵活现。
“好可爱的娃娃!”敖霜竹满眼欣喜,“此物可解眼下困局?”
“那和尚以摩喝乐封印鬼婴,我又为何不能?”
“可不剪断脐带,终是祸害。”
“非也。”崔仁义摇摇头,注视着眼前香灰飘现出的文字。
【摩喝乐(金童):以香灰和香火气所制娃娃,若置入鬼婴,可以香火气隔绝怨气。】
“还请龙君将那鬼婴封入其中。”
敖霜竹满眼好奇,便听崔仁义所言,将那鬼婴封入其中。
只是刹那,那原本喜气洋洋的泥塑娃娃就化为了一张苦脸。不过其怨气恨意确是被封入其中,就连一点血色都不曾看见。
就是有一根脐带从肚脐眼位置,链接到了林氏腹内。
【摩喝乐(林满满):内含滔天怨恨,不甘身死的鬼婴。其与林氏相连,可将其置入腹中,以自身血气孕养,以怀胎之苦、为母之爱消磨怨恨之气。
三年后方可诞下。】
【大悲大爱之子,天生不凡,佛门道门五百年一遇之天才。
天上神仙,地下妖怪,皆见之‘喜爱’不已。】
果然如此——
虽然这法门的确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但崔仁义心中也更加安定几分。
“然后呢?”
“然后的话……”崔仁义托着摩喝乐,缓缓行至妇人身前。
他蹲下身,却还是觉得太高,于是便跪坐在地,看着眼前妇人。
“林氏,我且问你,你刚才所言可是真心?”
“真心实意,绝无虚假。”
“此法可保你母子,但唯独一点,要你夫妇知晓。”
“城隍老爷请说。”
“我会将这摩喝乐放入你腹中,你需怀胎三年,才可将其怨恨消磨,诞下此子。”
“我愿受怀胎三年之苦。”林氏心善,又见林满满回忆之苦,被吞吃之痛,便没有犹豫。
“好,如此,我便再去问问你夫君。”
不多时,感受到朱定强家主供奉,他调动体内香炉,将神魂传送过去。
朱定强已经苏醒,见到崔仁义连忙磕头。
“求城隍老爷救我老婆!”
崔仁义讲他扶起:“人我已找到,但此间事还需与你相商。”
说罢,他便将林氏以及鬼婴之事原原本本告知给朱定强。
先听老婆寻到,他大喜过望。却又听闻老婆要养那鬼婴,心中顿时惴惴不安。
邪物害人,这是其一。
鬼婴虽可怜,但也并非己出,这是第二。
他心中犹豫,这孩子毕竟要借他老婆肚子三年才可诞下!
最终,他还是一咬牙,自己血脉还可再生。可这娃可怜,若是不能轮回,他也于心不忍。
便咬牙点头:“我愿如此。”
崔仁义看出他心中纠结,心中一动:“伸出手来,让我取你些许鲜血。”
“城隍老爷?”
“刚忘记为这孩子画上一肚兜,我便以你血作画,这孩子日后若是平安诞下,也有你血脉!”
朱定强当即跪下:“谢城隍老爷!谢城隍老爷!”
崔仁义取走朱定强血液,再次回到河底后,便以血作画,为那摩喝乐再添一鲜艳肚兜。
“你夫君已经答应了。”
他先是这么说道,接着看了看手中摩喝乐,小声念叨。
“你这小子,可别这么大怨气了。林氏浑身精血为底,我这城隍的香火气香灰泥为躯,还有那朱定强一番心血做衣,只愿你怨气消尽,再诞人世间!”
说罢,他便将这娃娃放入林氏腹中,又用香火气为丝线,细细缝好林氏破损腹部。
傲霜竹在一边看得双目微怔,一张朱红火唇微微张开,惊讶无比。
她是龙君,以前也行走江湖,见过不少土地城隍、奇人异事,可没见过这等法门。
这城隍,当真有趣!
她美目微动,便开口问道:“救下这母子之后,你可有闲暇?不若来我府上,痛饮几杯?”
崔仁义却是抱起妇人,往水面浮去。
“龙君好意心领,只是我此刻却无心思饮酒。”
“噢?”
“心火难消,怒气难平,有一人不杀,心中念头不通!”
崔仁义心念之火灼灼而出,浑身气焰嚣张,那火红正气似是又有变化。
此间事了,那该做的事就只有一件!
那故弄玄虚的和尚,我要你好看!
见这城隍毫无犹豫,转身离去的背影。敖霜竹嘴角微微一翘,心跳略微加速。
她取下腰间葫芦,当即痛饮几口。
当年行走江湖,就爱这武夫侠气!
这城隍,不似神仙冷酷。
更像匹夫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