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聊了一刻钟,舅母余氏就离开忙着打理家务,毕竟昨天刚到汴京府里肯定有很多事要操心。
温成和阴氏坐在上首,舅舅坐在杨如期对面,温华坐在温伯下首,几人闲聊。
“陛下说让华儿留在京城,”温成突然出声道。阴氏想了想,问道,“可说了理由。”
温成摆摆头,他昨日到汴京,就进宫述职,陛下说他多年为朝廷守护北界,是有功之人,三日后为他摆接风宴。后又突然说给温华封为世子,留在汴京。
“陛下是想让表哥尚公主。”杨如期此话一出,众人闻声看向她。
梦里,杨如期不知道有没有这一出,只知道最终外祖一家还是都回了北界,想来外祖不愿将表哥留在汴京,与陛下做了交易。
但是在杨如期嫁进尚书府不久后,曾偶然听见董之风与三皇子见面,只言片语之间提到过表哥和四公主李燕音的名字。
当时她害怕被发现,匆匆走了,现在想来大有可能是永丰帝想用婚事拴住外祖父。
杨如期不急不缓地道,“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已经十三了,而且他们都没有嫡亲姐妹,如今朝廷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底下却暗流涌动,陛下深知外祖父的性子,与先帝交好,对朝廷忠心,不会参与立储之争,但是他不放心啊,若是表哥尚公主,不论是二公主还是四公主,明面上外祖父便是陛下的人了。”
温成和阴氏很震惊,他们能想通是因为活了大半辈子,可杨如期才多大,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却对政事看得如此通透,怎么让人不惊讶呢。
温华率先回过神来,沉静的眸子亮了亮,看着杨如期,含着一抹复杂之色。
反倒温伯兴高采烈地冲杨如期说:“期儿,你与你母亲一样聪慧,看着你像是看到姐姐小时候一样。”他没有其他人那么惊讶,在他心里姐姐如此聪颖,她生的女儿像她一样聪明,不是很正常吗。
温成听见儿子的话,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老咯,而今孩子们都这么大了,连期儿都长大了...”说到后面,笑容里带着心酸的语气。
阴氏看着杨如期,又心疼又喜悦,说不上来那种心情,期儿不到十二岁,却已经这么懂事了,可想而知,在永乐侯府那吃人不吐苦头的地方,看了多少人情冷暖,吃了多少苦头,想到这儿眼里的泪也控制不住。
杨如期见阴氏好端端的哭了,忙起身轻轻拥着阴氏,“外祖母,”阴氏拍了拍杨如期的手,问道,“期儿可愿意随外祖母去北界?”
温成也忙说,“只要你愿意,外祖父定求陛下让你跟着外祖父生活。”
温伯闻言,又是一喜,他们温家养十个杨如期都养的起,何必留姐姐唯一的骨血在这汴京,孤孤单单的,“期儿,北界虽不如汴京繁华,可也没有别人口中如此贫瘠,北边的风光比汴京好看多了。”温华也有些期盼杨如期可以和他们一起回北界。
杨如期沉默不语,良久才开口,“我是盼着能和你们一起生活的,可是母亲和哥哥的仇我还没有报,这时候我不能离开汴京。”
众人闻言,便没有吭声,他们过了年就必须离开汴京了,真是憋屈,只能留杨如期一个人在汴京。
阴氏握着杨如期的手无声掉泪,止也止不住。
外头的下人进来通传,说是席面备好了,温成就率先起身,带着众人一起去了厅堂。
靖安侯府在家里进食一向是不需要下人伺候的,留俩个守着门,其余都打发下去用食。
阴氏和余氏坐在杨如期左右手,碗里菜已经被俩人夹的满满当当。杨如期哭笑不得,“外祖母,舅母,你们再给我夹菜,我都要撑死了。”
阴氏充耳不闻又夹了一个四喜丸子给杨如期,嘴里念叨,“多吃点,小孩子家家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杨如期,“.....”
温华瞧见杨如期的小表情,顿觉可爱,替她解围,找了话题问,“刚才在屋里,表妹分析的头头是道,那按表妹的意思,此事可有解决之法?”
杨如期歪了一下头,淡然地说:“若是表哥愿意,尚公主好处也挺多的,比如相当于给靖安侯府多了一重保障,而且于外祖父来说影响不大的。”
温伯一口饭差点喷出来,杨如期这见解,真是独到。温华摸了摸鼻子,他还不如不解围呢,表妹实在太狡猾了。
倒是余氏不明所以问道,“什么尚公主?”
温伯便将屋里的事与她讲了,余氏大为震惊,看着杨如期都多了几分真心疼爱。
温成老神在在的接过话,“华儿,你可愿意?”
温华皱眉道,“祖父!”语气无奈,看向罪魁祸首,杨如期接收到目光,忽而对着他一笑。
温华看着她这笑容心下一跳,不由得一愣。
阴氏是女子,比温成温伯心细的多,瞧见温华与杨如期的眼神交汇,心里有个念头升起来,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