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有老人出把力的家庭,更容易往前进步。父子俩说着说着,慢慢打开心扉,开始聊起往事,开心的伤心的,都说了个遍,直到周玉叫大家吃饭了才停下。
农忙过后,粮食晒干了就开始交公余粮,今年杨华家交的是两人份,不过百,杨华早早的就用拖拉机拉过去,粮食局门口已经排了长长的队。
村里的大多数人都知道杨华赚钱了,围着杨华聊长短,人啊,要么有钱,要么有权,这两样,随便一个拿出来,指着别人的鼻子骂,别人都会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什么都没有,哪怕你是有道理的,人家也说你的不是,穷就原罪,该被指责挨打。
闲聊间,杨华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了朱家章,吃力的拖着小板车,许久不见,他像是多老了十岁,古铜色的脸上,沟壑更多了,穿着的深蓝色衣服上都是干涸的泥巴,高低卷起的裤腿露出两条细瘦的小腿,本就弯曲的背,更加弯了。
远远这么一看,倒叫人可怜起来。
“你在看你老丈人呀?”耳边传来朱八喜的声音,他家就在老宅的马路对面,杨华回过神来,笑笑,没说话。
朱八喜道:“还想着离开你,他跟她女儿过好日子了,哪想到,这好日子没过上,苦日子倒是过了不少。”
杨华没追问,也不想问,朱八喜讨好的往下说,“你说你那大姨子,你们在的时候也是温婉娴良的呀,怎么这闹着分了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杨华没接话,旁边的倒是来了兴致,道:“怎么了,你说说,我们听听。”看着八卦的人群,朱八喜道:“就说说最近手庄稼这事吧,朱玉芝也没请别人,父女俩去收,收了整整两个星期,后面是相熟的邻居看不下去了,才搭把手给收了。”
“可收的迟了,一大半都掉地里了,没办法捡,收回来了还得脱粒,朱玉芝嫌弃她爹慢,她爹嫌弃她话多,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这我还是第一次见她父女两个吵架。”
“那朱玉芝可不得了,啥话能戳她爹的心窝子就说啥话,骂的老头一句话说不出来,悄悄地躲在粮食局背后哭,啧啧,一个老男人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这不像平时的朱玉芝呀?”旁边的人插一句嘴,朱八喜撇撇嘴道:“人前一个面孔,人后一个面孔,不逼到绝处,怎么会露出另个面孔来。”
“今天朱玉芝没来呀?”有人问着,朱八喜道:“那天吵完架就回她婆家了,后面也没见到。”朱八喜说着,看了杨华一眼,有些讨好道:“人呀,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以前跟着杨华过的时候,谁不羡慕他,像个老太爷的,现在你看看,跟个叫花子似的。”
“杨华,你家儿子怎么不叫回去?”有人问杨华,杨华收回视线,道:“他外公不让回去,说是年纪大了,要个人陪着,上学也近,我家那贼,从小不在我身边,跟我也走的不近,跟他外公更亲些,就随他了。”
说话间,前面的队伍开始动了,大家各自回到自家的粮食前,准备跟着往前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