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夏日清晨,庭院里蝉鸣阵阵,但此刻却仿佛万籁俱寂。
徐毅看着云老先生身前那张缉捕令,便也不做隐瞒,笑着再次拱手。
“看来徐某的身份,云老您也知道了,实不相瞒,徐某当初之举也是无奈,事已至此,徐某并不避讳,这几条鱼算是徐某的一点心意,在此徐某谢过云老先生救命之恩。”
徐毅将起身大礼相拜,正色道,“若老先生要去官府告发徐某,徐某也当是一命还一命,认了!”
一番话徐毅说的都是心底之言,只是那动作还是不伦不类的,看的云老先生连连摆手。
“小郎君,你误解老朽的意思了。”
云老先生笑着,示意徐毅坐下,“其实关于小郎君你的缉捕令,两日前来镇上的官差就在告示上贴了,你虽是昨日才出门在镇上走走,但并不知道这事,镇上不少人却是已经知道的。“
徐毅心中一惊,忍不住道:”云老,那我岂不是……“
”小郎君莫急,若大家要告发你,你早已是阶下囚了。“
云老先生感慨着,”只是如今官府如狼似虎,良家百姓也多被逼做盗匪成强梁,老朽虽然不知小郎君过去之事,但这些日子小郎君的行为却看在眼里,老朽知道,你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一边说,一边云老先生似有所觉,看向后院方向。
云灵的两个冲天辫一闪而过,也不知道这妮子在旁边偷听多久了。
“这丫头……”
云老先生摇摇头,又看向徐毅,呵呵一笑,“小郎君,所以老朽说你不要误会,我们石塘镇上都是良善之家,你若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我们也不愿向官府告发你,适才老朽所问,只是想知道,你自己的想法而已。”
徐毅知道自己的确是误会云老了,心中回想原主一路以来的颠沛流离,也是微微一叹。
“云老先生,徐某其实也没想好接下来去哪儿,或许是继续往越州方向走走,找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暂时落脚,再图其他……“
徐毅这番说的也是心里话,北宋末年虽然乱,官府贪墨横行,但整体的基本构架还在,再加上一直以来朝廷的强干弱枝政策,地方上其实鲜有强力的武装能起来。
像徐毅这般身负缉捕令的人,也很难过正常日子了,要么就是投靠豪强做为虎作伥的城狐社鼠,要么就是干脆上山落草为寇,如宋江林冲等人做绿林好汉去。
但这两种选择不管哪种,也绝称不上是什么好日子。
云老先生见徐毅感叹,思忖片刻道:“小郎君,如实在暂时没有去处,在我们石塘镇东面有处小石涧,有两间茅草屋,是老朽年轻时游山玩水歇息之地,虽然地处偏僻,但胜在幽静,一年半载也不会被官府发现,你若不嫌弃,可以去那里暂作落脚之地。”
话语一顿,云老先生又苦笑道,“至于老朽这里,小郎君也知道,来往病患,耳目众多,再者家中尚有女眷在,总是不好留你太久的。”
对于云老先生这一番好意,徐毅思索片刻后,便接受了下来。
一则是自己的确也没想好下一步怎么办,二则小石涧那边离山林也进,万一被官府发现,自己要想跑路也方便,而且这样也不会连累到云老先生了,算是一举三得的事情。
“既如此,徐某就谢过云老了。”
对云老的帮助,徐毅也只能再拜而谢。
“去吧,先去小石涧那边看看,缺什么东西,小郎君你的事情可也不少呢!”
云老先生笑着说道,目光注视徐毅离去,脸色却忽的严肃了起来。
“二丫!出来!”
云灵的小脑袋又从墙头探出,正对上自己翁翁对眼睛,只能吐吐舌头,乖乖地走到了院子里。
“翁翁,徐大哥人呢?”
瞅了一圈,云灵没看到徐毅,略微有些不高兴地问道。
云老先生见自己这个孙女出来就先问徐毅的事情,心头也是一叹,只能感慨女大不中留,小妮子还真是长大了。
“小郎君去小石涧了……”云老先生开口说道,准备好好教育一番自己孙女,虽说家里宽松了些,但毕竟是未出阁的闺女,哪能和一男子这么亲密?
但谁知道云老先生还未开口,云灵已经起身一溜烟就追出了门。
“翁翁,我去找徐大哥,后院的药已经给你煎好了,马上回来啊!“
云灵跑出去一会儿,又折回来,搂住云老先生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这才如撒欢的小鹿一样不见了踪影。
云老先生坐在原地,愣了半晌,却只能乐呵呵地笑起来。
“可惜了,小郎君若没有那缉捕令,倒也未尝不是一良人……”
只是笑了一会儿,老先生又轻叹一声,摇摇头,起身准备去坐馆,却忽的眉头微皱,看向院外。
只见石塘镇医馆前的大路上,烟尘四起,有好几匹马疾驰而来!
马背上人人带刀,神色凶恶,似还带有血腥之气!
……
……
小石涧离石塘镇有些距离,徐毅沿路而行,穿过正有人耕作的水田,便要往山上去,却听背后有人小跑着靠近自己。
“呀!”
徐毅一个回头,伸出手正好就捏住了云灵的脸蛋,捏的她嘴唇张成了o形。
“徐……大……哥……”
云灵挤出几个字来,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徐毅。
徐毅佯做生气道:“你怎么跟着我来了?你翁翁那边的药都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