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迟推门进来,和病床虚弱的人目光相撞,乌黑清澈的双眸静静看着他。
时染见过各种各样的方迟,聚光灯下璀璨如星光的方迟,和投资人谈笑风生,运筹帷幄的方迟,从前身份很低却不卑不亢,努力上进的方迟,但每一个模样的他,都带着独有的冷静和风度。
可此时,他风尘仆仆,明明还是往日的一身西装,大概是因为着急,衬衫领口被汗浸湿一片,看着颜色似深浅不一,莫名透出几分狼狈,神情也没有往日那样高高在上。
这么着急来为赵青青说话?还是讨公道?
时染这么想着,却没有半分想给他说话的欲望。
也觉得自己当时错的离谱,竟然给方迟争辩赵青青的对错。
这两年吃的亏还不够多吗?
方迟哪一次站在自己这边了?
见她直接别开视线,没有半分想给他说话的欲望,方迟有一瞬间慌神。
随即又安慰自己没事,她受伤了,心里有气是应该的。
他今日,本来就是来道歉的,此时先低头给他说话,也是应该的。
“染染。”他开口,嗓音沙哑。
“如果你还是来给我争执赵青青有没有做错,就不用开口了,事情我自己会查,她若是清白,我说的话也会做到。”
“染染你别这样。”
方迟被她的冷漠惹得心口发闷:“我今天来只是担心你,你的伤怎么样了?”
只要一想到她跪了几千个台阶求来的手串,被他轻易送了人,方迟就对她再生不出半分气。
听到这话,时染愣了愣,随即又微微蹙眉。
苍白的脸上,仍没有太多表情:“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也不需要你担心。”
她的语气实在太过平淡,淡的方迟心口发闷。
“我没有同意,我们就没有分手。”
她浅浅淡淡的目光落在窗外那棵玉兰树上,蝉鸣声有些刺耳。
不愿接他这话。
方迟看着她本就巴掌大的脸,因为虚弱看起来更显清瘦。
“那时候很疼吧?”他嗓音哑的比刚才更厉害。
时染不解地看过来:“什么?”
他张了张嘴,片刻才道:“师娘说,你一步一叩首爬上普陀山为我求平安。”
“那串檀香手串,我并不知道它是这样来的,把它送出去,我只是以为……”
时染轻笑,打断了他的话:“对你来说,本就一文不值,一串破珠子能帮你邻家妹妹解围,已经发挥了它最大的用处。”
他喉间发紧,身形晃了一下:“染染,别说气话,我知道这事是我做的不好,我会重新为我们的姻缘求一串,从今往后我都一直贴身带着,我们别吵架了好不好?”
“我们结婚好不好?你想今年还是明年?”他自顾自地说着。
“方迟,我为什么会躺在这儿?”
她的声音平静而冷淡,浅浅的眸光似是山间无人问津的溪水,空寂孤独,没有任何情绪。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不是吗?”
方迟被这一声问惹得后背僵直,他慢慢握紧拳头:“我们能不能不要再提别人了?我只想和你好好在一起。”
时染对他早就失望透顶,本以为他说的任何话都不会再让自己情绪波动。
没想到,还是惹得她发笑。
太可笑了。
让赵青青横插在他们中间不是他自己吗?
“方迟,今年过年的时候,你推了一个星期的行程,也没有联系我,消失的一周,你在哪里?”
突然的询问,让他精神又是一震,片刻他才答:“那时候太累,休息了。”
时染轻笑一声,抬手,连手指都透着虚弱的白,纤细修长的手捂住眼睛,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可笑。